多情浪子癡情俠(86)_鄭豐

八六

　　§第八十六章　清召大師

　　淩昊天又道：「依我推想，事情經過應是如此。王道長和木瓜老頭相約決鬥，木瓜老頭胸口中劍落敗，王道長並無心取他性命，反而去替他包紮。你們看他傷口邊上曾有包紮和止血的痕跡，可見他當時並未立即斃命。很可能便在此時，王道長背後受到偷襲，中掌而死，木瓜老頭也被來人刺死。兇手多半原本便知道王道長和木瓜長老相約決鬥，故埋伏在旁窺伺，趁機出手殺人，毀屍嫁禍，想讓丐幫和武當生起誤會，互相仇視，拚個你死我活。兩位剛才一架打下來，若是其中一個死了傷了，這冤仇就結得更大啦。丐幫和武當此後你殺我，我殺你，腥風血雨，再也沒完沒了。」

　　李乘風和吳三石心中都是一懍，互相望望，又各自查看兩個屍體，過了一陣，李乘風才緩緩點頭，說道：「若非淩三俠代為剖白，指出疑點，我等都教賊人欺耍了，還被蒙在鼓裡。」吳三石也道：「正是。木瓜之死，終歸怪不到武當頭上。即使他確是死于王道長劍下，也是公平決鬥結果，我幫無話可說。但是蓄意毀屍栽贓的賊人，我丐幫絕不會放過了他！」李乘風道：「我這就回山詳查，當時有甚麼可疑人物在我武當山附近。吳老幫主，事情若有任何線索，我定當立時告知。」吳三石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多謝了。」

　　忽聽竹林邊上傳來一聲佛號，一個中年僧人快步奔入竹林，方臉黑須，神態惶急，遠遠便連聲叫道：「李道長，吳幫主，有話好說，切莫動手！」

　　他奔入竹林寺內，但見雙方各自站開，並未大動干戈，噓了一口長氣。通寶跑到僧人身邊，將淩昊天出面調解的前後說了。中年僧人不斷點頭，聽完之後，呵呵笑道：「原來李道長和吳老幫主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開了，好極，好極。貧僧聽聞兩位生隙，好生擔憂，忙從山下趕回，生怕遲了一步。多虧淩三公子觀察細微，推想合情入理，發人所未見，真不愧是醫俠之子，貧僧衷心佩服。我少林忝為主人，還須多謝淩三公子代為出面調解，貧僧感激不盡。」說著上前向淩昊天一個問訊。

　　淩昊天見這僧人面貌忠厚，神態誠懇，還禮道：「不敢當。請問大師法號？」那僧人拍拍頭道：「啊，我竟忘了說。貧僧清召。」淩昊天笑道：「原來你便是清召大師。」清召笑道：「大師二字是不敢當的。」轉向吳三石和李乘風道：「吳老幫主，李道長，兩位別來無恙？」

　　吳三石和李乘風識得他便是威名素著的少林降龍堂主，上前和他行禮相見。清召也向兩人問訊，說道：「吳老幫主，李道長，此刻方丈大師不在，我少林未能秉公調解貴幫派間的誤會，貧僧真是萬分歉疚慚愧。看來此事背後另有主謀，此人蓄意挑起貴幫派間的爭端，其心可誅。我少林定當盡力協助找出此人，以還武林公道。」

　　武當和丐幫眾人聽清召說話平正公允，甚有擔當，心中都想：「這才是少林風範。」

　　清召當下請李乘風和吳三石入竹林院奉茶詳談，討論如何著手探查此事，各方有何線索可循。少林派承諾將盡力協助找出真凶，將奸人繩之以法。清召又勉勵武當丐幫與正派武林互通聲氣、互相協助，勿忘六十四派聯盟時立下的誓言，以維護武林正義為首要之務。他並非伶牙俐齒之人，但每句話說出來卻都十分清楚鄭重，極有誠意，吳三石和李乘風心中都想：「降龍堂主在少林寺中地位僅次於方丈清聖，果然甚有才幹，修養風度也如一代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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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昊天並未跟入竹林院，卻叫了通寶帶他到寺後去遊山玩水。通寶帶他來到少林寺後的頓悟崖上，兩人在崖邊的巨石上坐下，眺望對山。淩昊天見對面望去便是太室山麓，山勢崎嶇，古松聳立；雲霧繚繞之中，一道白練般的瀑布順著山壁直瀉而下，煞是壯觀。往崖下望去，則見腳下千丘萬壑層迭起伏，雄麗奇奧，望去令人心胸大暢。

　　通寶對淩昊天萬分欽佩，繞著他前後觀看、上下打量，笑道：「淩施主，你年紀不比我大幾歲，武功卻這麼好！你是跟誰學的？」

　　淩昊天笑道：「我的武功是跟我爹媽學的。我武功也不算很好，只因我小時候調皮不肯用功，我今日才知後悔啦。」通寶道：「是麼？那你若用多一點功，豈不是更加厲害？」淩昊天一笑，說道：「少林寺中臥虎藏龍，你若認真學著，將來必是一代高手。」

　　通寶側過頭，似乎在凝思淩昊天說的話。淩昊天忽然伸手在他頭上打了個爆栗，通寶嚇了一跳，跳將起來。淩昊天笑道：「發甚麼呆？你看這兒的山水多美，你住在山上，該要好好欣賞才是。」

　　通寶笑道：「山就是山，水就是水，有甚麼稀奇？看久了來，也習慣啦。淩施主，你住在大城市裡，很少看見山麼？」淩昊天搖頭道：「不，我是在山裡長大的。」

　　通寶睜大眼道：「是麼？你不覺得山上很無趣麼？」淩昊天道：「山上有趣得很，怎會無趣？我們虎山沒有少室山這麼多景觀可瞧，但深山裡有猿猴老虎，還有山貓山豹等很多野獸，我小時候常和它們玩在一塊兒。虎山裡還有古木參天的密林，碧綠清澈的小湖。每到秋天，山上的楓葉都會轉成紅色，你跑到山巔上往下看去，一整片都是紅色黃色的樹海，在陽光下映出一個個光圈兒，像是真能跳下林海裡痛痛快快地洗個澡似的。」他想起虎山上的景物，不禁懷念，又說起他童年時在山上調皮胡鬧的種種往事。通寶聽得極有興味，不斷追問。

　　將近傍晚，淩昊天和通寶才回到竹林院。竹林院的管事僧過來道：「淩三公子回來啦。堂主不斷詢問淩三公子去了哪裡，正等您回來呢。」

　　淩昊天問起武當和丐幫眾人，管事僧道：「武當派的道爺已下山去了，丐幫眾位去了寺旁客房休息。通寶，你快帶淩施主去後院，堂主等著他一起吃晚飯呢。」

　　通寶便領淩昊天來到後院，果見清召獨自坐在臨院的禪室裡等候。通寶跑上前道：「師叔祖，您終於忙完啦。這位淩施主是專程上山來看您的，他還挑了一擔禮物給您呢。」湊近清召的耳朵，悄聲道：「是酒哩。」

　　清召一笑，說道：「通寶，煩勞你去跟廚房說，將晚飯開來此地。」又吩咐道：「多拿兩隻碗來，一把大茶壺。要空的。」通寶笑著跑去了。

　　淩昊天上前向清召行禮，說道：「晚輩聽聞大師素來愛酒，特地挑了八壇美酒上山，想跟大師交個朋友。可惜剛才打碎了五壇，我自己喝了一壇，只剩兩壇可以給大師品嘗了。」

　　清召笑道：「淩施主知我甚深，這樣的朋友我怎能不交？」當下與淩昊天共進晚餐，舉碗對飲，品評酒類，談古論今，好不暢快。淩昊天見清召平實中帶著幾分豪邁，雖是少林高僧，喝起酒來卻爽快得很，酒量驚人。一老一少惺惺相惜，都覺能結交為友乃是世間一大快事。二人直喝到三更，才各醺醺微醉。通寶取出鋪墊棉被，讓二人在禪室裡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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