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俠 > 赤膽紅顏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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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傳福低低在他身邊說了一番話,羅文仁這才恍然大悟,但口中卻埋怨林傳福不早些說明,害得自己平白緊張了一陣。 門外趕車壯漢低喝一聲走,馬車疾馳而去,道路只留下一道滾滾塵煙—— 金遺龍被綁在車上,行動不便,十分難過,但是為了探究鐵公雞失蹤的真相,也就忍住這口怨氣。 經過了半日的馳騁,馬車忽然一停,接著黃袍堂主跳下車來,命令著車夫:「把他眼睛蒙起來抬進去。」 壯漢取出一條黑巾將金遺龍眼睛蒙住,一把將他抱了起來,大步行去。 耳畔,金遺龍隱約地聽到流水之聲,心想這舵主的住宅近郊一定有條小河,否則不會有流水之聲。 他內功精湛,耳覺靈敏,一會兒又似聽見許多男女嘻笑之聲,知道這舵主的住宅必然容納了許多人。 迎面清風涼爽,他又知道,此地決不會是城市,定是在窮荒僻壤建立的空房。 以上種種推敲使他有充分的信心,假如一旦被蒙住眼睛放回原地,他也有辦法找到這邊回來。 壯漢曲曲折折行了許多路,最後將他擲到地上,恭恭敬敬地說道:「報告秦舵主,這人公然在酒店譭謗三花幫,並毆傷黃堂主多名手下,黃堂主特將他擒住,交舵主發落。」 一個低沉洪亮的聲音慢吞吞地問道:「黃堂主人呢?」 壯漢說道:「黃堂主回來了。」 「這太不像話了!」秦舵主顯然不太高興:「你將他黑帕拿掉,然後出去候命,沒有本舵主命令不准回去,知道嗎?」 「小的遵命。」壯漢恭恭敬敬地說,隨即金遺龍眼睛黑巾一摘,四周景物清楚地落人眼中。 首先見著的是一張花分形的馬臉,高聳的顴骨,瘦削的雙頰,以及一對精光四射的眼眸和一縷山羊短須,他立刻明白這身構修長的青袍老人便是秦舵主了。 秦舵主身旁筆直站立六人,三左三右,俱各持著鋒利的長矛,臉色肅穆,靜悄悄地如同六尊石像。 秦舵主身前是一面木桌,桌上安置一具木權杖,四壁光滑,光可鑒人,懸掛著四雙巨燭,此堂廣大,比起衙門毫不遜色。 秦舵主往太爺椅上一坐,微笑著問道:「朋友貴姓?」 金遺龍短短道:「石。」秦舵主點點頭笑道:「哦,原來是石朋友,對不起,還沒有請教石朋友大名!」 金遺龍料不到秦舵主如此厲害,當下臉色也板不起來,隨便編了一個名字道:「小名沖青。」 秦舵主微笑道:「這個名字取得不壞,就如石朋友長相一樣,充滿了靈秀之氣。」 金遺龍道:「哪裡,石某人不學無術,僅是個鄉下粗人,舵主的誇獎,石某人不敢擔當。」 他心中卻狐疑地自問道:「難道兇惡的三花幫幫主問人的方法是這樣的溫柔?」 他儘量將眸中神光隱去,他深知武藝高強的人,只須淡淡一眼,便能看穿對方內功修為的深淺,在堂主面前,他是不敢大意的。 秦舵主和靄地問道:「石朋友,你所以仇視三花幫是否是受了三花幫的壓榨?抑是不滿三花幫的行動呢?」 金遺龍斷然道:「三花幫多行不義,必遭天遣,就如黃堂主吧,與我石某人毫不相認,更無仇恨,竟趁石某出外未歸之時,強迫擄走了石某的妻兒,這口惡氣,我石某當然不願平白無故被人欺辱……」 他信口胡扯了一篇謊話,秦舵主竟信以為真,怒哼一聲道:「真有此事嗎?」一面命令手下的人去差遺黃堂主立刻到來對質。 金遺龍一見弄巧成拙,忙改口道:「也許不是黃堂主,石某歸家時僅聽鄰人一面之解,尚不敢肯定何人所為,石某生平做事,不願冤枉好人,也不甘被人欺侮。」 秦舵主微微一怔,道:「石朋友既然不敢斷定何人所為,想來這件事是極棘手的了,須知我的手下共分九堂,各堂主性情不一樣,平日在外作事叫我如何分出善惡呢?」 金遺龍故作發怒容,喃喃自語道:「奪妻之恨,深比海水,我石沖青誓必查出此惡徒……」 秦舵主眉頭一皺,說道:「石朋友就為了此事,在酒肆內侮罵三花幫嗎?」 金遺龍頷首道:「不錯!」 秦舵主道:「此事石朋友認定是三花幫中人幹的,會不會聽錯呢?」金遺龍憤然道:「奪妻之恨,豈同兒戲,石某人從來不會信口雌黃,胡說八道的!」 秦舵主考慮了一會,忽道:「這樣好了,石朋友先委屈一點,在此住宿幾日,本人則命人將九位堂主調來,若然其中果有此敗壞道德之舉,本派門規極嚴,終有適當的處置。若是石朋友信口雌黃,那麼本人也照樣用幫規治罪,你認為如何?」 金遺龍巴不得秦舵主出此計策,私心竊喜,也不敢形現於面,佯做委曲求全的神志頷首說道:「舵主德高望重,明察秋毫,石某沒有別的法子可想,只有寄掌舵主作主申我冤情了,舵主出的主意,石某當服從……」 秦舵主說道:「石朋友果不愧是個爽朗的漢子,本舵主能遇到你,也是一件高興的事。」 隨即差人將金遺龍眼睛蒙住,松去緊捆身上的麻繩,照原來的手法,抬著他往裡面走去。 不知走了多少時候,猝感自家身體已碰到地面了,這時,蒙住眼睛的黑巾也同時被拿掉,舉目竟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突然,外面哢嚓一聲,似下栓的聲音,他輕用手敲著石壁,感覺上此壁十分之厚,非人力能夠擊破的。 漸漸地,他已明白地看清四周景象,處身之處,是一個幽秘的石洞,洞口一條狹窄通道,向前伸延,不知有多長,心想這不好,這簡直是囚禁嘛。 又想道:「如果秦老匹夫想要制自已死命,那是輕而易舉的事,只消不送食物來,不用刀,自己也得餓斃石洞之中。」 想到這裡,不禁凜然。 「最怕秦老匹夫是險惡的人,說不定早巳看穿了自家的形藏,口中雖對我笑吟吟地有說有笑,其實是笑裡藏刀,以便施展其計謀暗算於我。」 他急切要想找出一條活路,便跨出石室,沿著陰暗的甬道摸索前進。 此地無風,空氣沉悶,且有一股陰濕之氣時時沖人鼻孔,令人十分難受。 金遺龍求生心切,倒不在乎這些,走著走著,不時用手擊石壁,但那回呃的聲音卻令他失望,想像中秦舵主建築此巨形秘密石室,必然花去一番心血。 突然—— 不遠之處,忽有斷斷續續的痛苦呻吟之聲傳來,金遺龍側耳一聽,就在前方,腦中疾速地想道:「嘿,這竟是囚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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