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俠 > 赤膽紅顏 | 上頁 下頁
一五


  他恐怖地睜大了眼睛,來回察視,但見那數十副屍骨的骨骼俱皆略為短小,骨骼亦較輕細,不像是屬於男人的,於是疑懼又起:「哪來的這麼多女人死在這裡?」

  他來回走了兩遍,又看到了兩副死人骨骼交臂擁抱著,心想:「他倆生前一定是好朋友,否則怎會連死的時候,都還不願分開!」

  他是至情中人,不由多看兩眼,但見這兩人的骨骼,比起旁側那數十副要大得多了,尤其是頭部,那額角更顯得寬闊,心想這兩個可能是男的了,這些女人大概都是他倆帶來的,唉,他倆生前實在太風流了。

  繼而一想又覺不對:「為什麼呢?這些女人又不是傻瓜,怎會死心塌地的跟他兩人死在洞內,顯然是有預謀的,也許這兩個男人生前不是好人,將她們擄來此地的!」

  想著,他不屑地吐了一口吐沫,冷笑地指著兩個男人的骨骼罵道:「你們兩個一定不是好東西,哼!害人精。」

  正想轉身離去,紅光一閃,那相擁的男人其中一個手臂上隱約還握住一本紅色冊子,心中一動,再看另一位手中似乎也握著一本白色小冊子,只是與他骨骼同一顏色,若不細心,真還難以發現。

  白夢蘭從兩人手中取下紅、白兩本小冊子,暗忖:「這兩本冊子,-—定跟兩人身世有關,何不看一看,藉以解悶。」

  首先看那紅色冊子,翻開一看,但見第一頁用墨筆端正地寫著:「承蒙閣下仗義解圍,我雖自知身負重傷,在世不久,也向你致最真誠的謝意!」

  字跡雖有點紊亂潦草,仿佛出自於受傷極重人的手中,但那字體風格卻掩飾不住這寫字的人的學問與修養。

  再翻開第二張,仔細一看,卻跟上一頁不大相同,口吻字句顯然是另一回事,心中一疑,瞧了白色冊子一眼,若有所思地想道:「莫非這兩本冊子是兩人生前一問一答的記載?」

  遂翻開白色冊子第—頁,果然不出所料,但見紙上銀鉤鐵劃寫著:「將軍,這哪來的話,別說鄺某生平好管閒事,而且心儀將軍甚久,早想一睹丰采,救人是危難之常情,算得了什麼回事,將軍如此說來,鄺某心裡就不安了。」

  將軍這個稱呼,使得白夢蘭吃驚地望了那互相擁抱著的男人一眼,心想那拿著紅冊子的人大概就是什麼鐵府大將軍了吧!

  這個發現使他心中狂喜,顫抖著手翻開紅冊子第二頁:「老鄺,恕我這樣向你稱呼,為了我,你的犧牲不算不大,我生平從未欠人一分恩情,這次破天荒欠了你一筆恩情債,卻無法償還,殊感歉疚!」

  白冊子寫著:「將軍!生死在天,你我年齡相若,活在世上已有半輩子了,老天並未虧待我們,何苦唉聲歎氣,自找悶氣。鄺某淡於名利,看透人世,早想得到解脫,現在,總算達到目的,說來還要感謝你呢。咦,以將軍處世之方針,以鄺某看法實在不會跟武林四魅發生勃異,到底是為何而起,是否能夠詳告鄺某!」

  紅冊子寫著:「老鄺,那純陽真笈與我師門有關,為了這一重原因,所以不惜與四魅作一次生死搏鬥,以免師門受不白之冤。」

  白冊子寫著:「哦,原來有這一層細故在內,咦?純陽真笈內中的武功記載,據我所知,好像有一種運功自療的秘學記載,您怎不試一試呢?」

  紅冊子寫著:「唉,老鄺,你有所不知,不錯,純陽真笈之中確實有一種秘學,能夠自療內傷,但是你要知道,純陽真笈所以取名為純陽,必有它的道理在,非童身之體不能練,你我童身已破,雖有稀世秘笈在手,又有何用?」

  白冊子寫道:「將軍,鄺某還有一個疑問,這數十位美姬皆屬青春之時,難道為了你一個命在旦夕的人長守至此,不肯出洞麼?」

  紅冊子寫著:「哈哈,老鄺,所謂相交貴在知心,此數十人皆為我妻妾,由各方貧戶落難之時擄回家中,平日感於知遇之恩,早有圖報之意,此時,她們達到目的了,你不是親眼看見了?适才我瞪目喝叱,仍不見有一人肯離開嗎?」

  白冊子寫道:「聽聞江南道上傳言,將軍乃太湖幫少主,為何受任當今皇族鐵府將軍一職,實令人百思不解!」

  紅冊子上紊亂的字跡寫著:「我確是太湖幫少主,少時被恩師南海聖僧看中,解我危難,帶上南海無上山學藝十五載,藝成歸來後,江湖大變,宵小蟠地而據,梟雄割地稱霸,眼見武林流於末路,遂化成一蒙面俠客,到處除暴安良,救民於倒懸。一日,適經過嘉寧道上,突見五六個蒙面大盜洗劫一輛豪華車輛,當下看不過眼,拔劍相助,大盜落荒逃去,我也因此獲得了朝廷重職鐵府大將軍,因為那被大盜洗劫的豪華車輛裡面乘坐的正是當今皇上。」

  「哦」,白夢蘭也知道這鐵府大將軍的來歷了。

  再翻開白冊子下一頁,看了下去:「將軍娶妻數十,卻無一骨肉兒女,此身死後,香火不從此就告斷絕了,你難道從未考慮過?」

  紅冊子寫著:「這點鄺兄毋用過慮,我自知生性好武脾氣不能更改,終日打雁,必會有一天被雁啄掉眼睛的時候。是以,我早在事出兩天前,將我惟一的孩子托他生母保管,命他母親帶著細軟金銀,隱居一方,我雖死,遺留孩子無人發現,仍然可為我延續後代。並且,你們從不知道,我還有個嫡親弟弟,唉,遺憾的是他從不學好,十歲離家到目前為止,還沒與我見過第二面。唉,家父逝世,也許同他有關,老人總是疼愛骨肉的,哪想他生性狠毒,自負氣離家後,從未給老人一點音訊……」

  白冊子寫道:「如此說來,將軍的確無所牽掛了。不過,有朝一日,奇跡出現,你大將軍並未死去的話,那不是很難找到你嫡親骨肉?他,小孩長大了,改變最大,恐怕你見了他的面,都不會認出他是你的兒子。」

  紅冊子寫著:「哈哈,老鄺所言不差,不過,自己親生骨肉,哪有認不出之理,何況他是我惟一的骨肉?老鄺,告訴你吧,我的孩子生下來就有了個記號,那右手臂肘部豆大的朱砂痣最是鮮明奪目,只要略加注意,就不難認出。」

  白夢蘭看得入神,本能地卷起右臂一看,一個特別鮮明的記號映入眼簾,他心神一緊,搖晃著幾乎暈過去,呢喃道:「我會是他兒子?我會是他兒子?原來我爹爹是鐵府大將軍,不會吧,我生長在荒山……」

  耳畔隱約聽到他患難朋友英源的嗓音:「小圈圈,那鐵府大將軍酷像你,你們簡直一模一樣,除了年紀較小外,無一處不是他的縮影。」

  殷員外嚴峻的語聲在他耳邊響著:「告訴我,你跟鐵府大將軍有什麼關係,你認識他嗎?你姓金嗎?」

  白夢蘭顫抖著手,強壓心中激動的情緒,看了下去:「我的兒子一定有我的性格,他是聰慧的,不難在江湖上揚名立萬,他的名字我早已告訴他母親了,叫做金遺龍,哈哈,他是龍種,將來的成就一定不亞於目前的我……」

  白冊子寫著:「奇怪,將軍即有兒子,為何不將千方百計得來的純陽真笈交給他生母?使他日後為武林放一異彩?」

  紅冊子句句仿佛在跳動,因為白夢蘭發現一個極大秘密,那神秘人物鐵府大將軍竟是自己的父親。

  「唉,我也曾經想過,不過南海派的門規非同等閒,我就是將純陽真笈交給他,讓他學會所有記載的武功,若然一旦為家師南海聖僧發現,想他必會含憤與我兒子搏鬥,唉,想我兒子得知,必也會原諒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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