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奔雷小劍 | 上頁 下頁
一五一


  唐古拉鐵頓了一頓,又道:「對這般過節,我也知道不多,只聞我師尊說過,陰陽叟曾到唐古喇山,給本門一位尊長打得重傷遁去,以後便躲在長白山上潛修,並聲言如遇紫府宮門人,都要置諸死地,今晚之禍,便肇於斯。」

  「不瞞耿兄台說,我與瑜妹雖然相愛,時曆五載,只因家岳為人固執偏見,他見我是域外人,對這頭婚事兀是堅持不肯贊成。這其間,我只好和瑜妹暗來明往,瞞著他老人家,也因這事幾翻惹起齟齬不快。今天我打聽到岳丈到鎮江來會友,於是躡蹤跟至。家嶽湖海飄萍,賦性秉堅,從不肯妄取一文不義之財,也只有憑跑江湖賣藝糊口,就在小酒樓對面那小崗上給我找到。那時,我乍見瑜妹,喜急忘形,神色之中不免流露浮薄之態,才惹下兄台誤會。」

  耿鶴翔心中恍然,尋思:「這對男女,可也相愛之深,唐古遠處西域,迢迢長途,尋到此地,也是情種。」尋思未竟,早聽唐古拉鐵把這椿事兒說將下去:「當時因為是白天,家嶽又在場中,我想和瑜妹說幾句話也沒機會,當下,便打了個眼色給她,叫她今晚在客寓等我,便自走了。誰知道事卻給家嶽看在眼裡,便在那晚上我到客寓房上時,驟見一條人影,疾向我站著之處奔到,駢指如戟,便待點我要穴,口裡罵道:『你這畜牲,今天我已瞧見你,不與你計較,今晚你竟來,不把你廢掉,怎消心頭之恨!』他亮這手指功,我一瞥便知是家嶽,哪能和他老人家過招交手呢,一急之下,我便展本門輕功往外逃竄。只因我腳程較快,不一刻家岳已然落後,我們兩個便在民房頂上追逐。拐過兩條街,我給追得急了,忽見面前一所破祠,乃下地藏身,怎知家嶽眼快,竟是遠遠瞧見也跟了下地。」

  「我才落下案前,家嶽也奔到,那兒地狹難以騰身,我迫得亮開本門武功,使了一手八手神功,迫退他老人家。就在此時,陡聽一聲怪嘯,那怪嘯淒厲極了,奪人魂魄,半空中一個蒼沉語音叫道:『紫府迷宗的小子,今日是你的死期到了!』家岳乍聞聲音,面色倏變,手底下一緩,我已由他指緣溜開丈許,翻身上屋。才足沾瓦簷,忽地見一個似狼非狼、似人非人的怪物,十指如鉤,當胸抓到,其勢銳不可當。我不管她是人是鬼,八手神功一展開,她那指鉤雖淩厲,一時也奈何我不得。捉個空兒往外便竄,一氣奔回家嶽所住客寓,誰料就在這時,家嶽竟遭了暗算。」

  「回到客寓,四處尋覓不見瑜妹蹤影,才再到破祠去看覷,就在這時候,遇上了兄台,和獲知家嶽凶耗!」

  唐古拉鐵才說完,但見那秦瑜氣得頓足道:「那你怎麼就走,不在祠裡幫爹打退那老怪物!」

  秦瑜責備這話,詞嚴義正,唐古拉鐵滿臉羞愧,囁嚅道:「我怎料到陰陽嫗這般厲害,還以為是什麼尋常之輩,岳丈武功深湛,哪會擋她不住。唉,瑜妹,我錯了,這般罪孽,委實難贖!」

  秦瑜長長一聲嘆息,叫道:「冤家,事到如今,埋怨也無用,我們只好動身到長白山去找那老怪物,你敢去嗎?」

  唐古拉鐵苦笑道:「為岳丈,為瑜妹,雖粉身碎骨,義不容辭,哪有不敢去之理!」說到這裡,心中忽陡地一震,尖聲叫道:「瑜妹,亮弟何往?」

  這話一提起,在場各人齊齊失色。不錯,唐古這雙愛侶,自顧傷情,兀是忘記了白天使劈空掌那孩子,他這番失蹤,料來凶多吉少,豈容諸人不急!

  秦瑜急哭了起來,唬叫道:「哎喲,我真命苦,爹已歿了,只剩這一弱弟,倘有差池,我怎能活?」

  唐古拉鐵急得搓手跺腳,連連問道:「瑜妹,這是怎地攪的,亮弟什麼時候出去?」

  秦瑜稍抑悲思,咽聲說道:「方才在客寓時,我正等著你來,誰知爹一直在我房中閒聊不去。我正乾著急,急聽爹側耳一聽,低呼了聲『有賊』,便竄上房頂。我心裡疑惑,我家又非富貴,斷無給賊子覬覦之理,我已料定必是出去追你這冤家,當下,我也跟了出去。亮弟還在房中,也要跟著,他年紀很小,我放心不下,叱喝他回去。他似很不服氣,堵著嘴兒,竟是不聽,自顧往前便掠,待得我趕到這祠裡時,回頭已不見他的蹤跡,誰知他哪了那兒去?」

  又道:「到得這祠裡時,一片黑漆,忽聽有人呻吟之聲,還道是個乞丐之類,後來借著微弱月色一看,不由大慟起來,原來是爹重傷倒在這兒,當時方寸已亂,也不知怎樣辦好,心中認定爹爹必是你這冤家幹的好事,要不是爹臨咽氣時寫出遺言,此刻我還同你說話?」

  唐古拉鐵沉吟道:「如此說來,亮弟是出房了,瑜妹,是跟你一路不是?什麼時候瞧不到他?」

  秦瑜答道:「出來時是一路,後來見他在前沒命狂奔,卻是投南而去,在他之前,似乎還不多一個身影,腳程好快,兀是無法瞧得清楚,不知他到那兒做甚!」

  唐古拉鐵心下稍寬,低低道:「如今我們要改變主意了,爹爹死不能複生,此恨可暫緩報,找亮弟要緊!」他說到這裡,忽見耿鶴翔面現凜然之色,對唐古拉鐵一施禮道:「在下短見,得荷海涵,至深感激。賢兄岳家有難,兄弟既隨侍在側,自不容袖手他去,願隨兄台同往,俾供犬馬之驅,不知唐古賢兄意下若何?」

  唐古拉鐵聞言,莊容答道:「耿兄台義薄霄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正是俠義輩所為。有耿兄肯出手相匡,兄弟當是求之不得,焉有不依之理?兄台言重了!」

  當下,兩人客氣一番,又談正事。唐古拉鐵忽問耿鶴翔道:「耿兄是本地人,可知南面有何江湖成名人物出沒,好待咱前往訪尋亮弟消息?」

  耿鶴翔沉思有頃,驟然呼道:「我記起了,距離鎮江五百里許,有一個窮山所在,聽說裡面住上一位高人,武功蓋世,素常裡只是潛修,少在江湖走動,所以知道的人不多,我也只聽人說過,兀是素昧生平。」

  唐古拉鐵倏地臉色一變,急問道:「是什麼窮山,莫非濱海的赤城?」

  「不錯,正是赤城山。」耿鶴翔答道:「那人便住在深山中,江湖上人稱赤城山主!」

  唐古拉鐵幾番欲言又止,望了秦瑜一眼,忽而淡淡道:「我也曾聽人說過,當今武林中,除長白山陰陽門二怪外,要算赤城山主能耐最高,比起八荒八駿還要高些,咱去找找他也好!」

  談談說說,不覺晨雞唱曉。計議停當,耿鶴翔瞧一瞧兩人情景,正待告退,忽瞥唐古拉鐵指指秦吟草屍體一下,對秦瑜道:「天快亮了,我們得料理爹的後事,免至給外人瞧去,節外生枝。」唐古拉鐵的話才落,袍袖一拂,陡地便把秦老頭的屍體卷起,抱在手裡,徑向祠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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