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奔雷小劍 | 上頁 下頁
一一三


  赤煉人魔困在房中,外邊她們對話,已然全給聽去,前後一想,往事歷歷,如在眼前,張家口之夜,史三娘不是與南星元單嬋在一路嗎?怎地又給八荒英雄桑龍姑所困,她們之間的恩怨,竟如許夾纏不清,只為日後回到關內,要替陰陽嫗傳個信兒給史三娘,因把玄冰美人「史三娘已被我鎖在天姥山北」那話兒,牢記心上。後來赤煉人魔傷在劍魔手裡時,別處不躲,卻躲上天姥山北,一線天中,與史三娘遇個正著,那時史三娘的氣功已臻上乘,心情又惡劣,殺人在指顧之間,偏不把他廢了,也正是這個緣故。

  赤煉人魔來回踱著方步,心頭煩躁已極,兀是不敢擅自出外一看,過得頓飯光景,赤煉人魔憬然而悟:「今天不是第十天嗎?那老怪婦的限期已滿,想來出去必無妨礙,何不出去試試,勝似長困房中。」心中思量,目光落在床上那個乾糧袋上,那滿滿的一袋乾糧,剩下無幾,臃腫的袋子,片刻變得乾癟,橫在那兒。赤煉人魔心上又是一怔:「老怪婦不是說過,吃完這袋乾糧便可恢復自由,此刻如不出去,也只有落得活活餓死房中。」想到這兒,也顧不了許多,身形一偏,蛇行而出伏,在一個角落裡,屏息察視動靜,不看猶可,一看顏色大變。

  原來在正殿之中,滿地盡是蛇蠍,但已僵斃多時,定睛細意審視,這些蛇蠍不是肢殘身斷,便是有如齏粉。赤煉人魔心中叫了聲「厲害」!已然知道這些毒物,原也是破廟中機關之一,暗器之後,蛇蠍又出,方才桑龍姑步入廟中,猛地裡蛇蠍紛紛闖出,群起攻向她來,桑龍姑一急之下,取出魔簫,吹出那天籟之聲,說也奇怪,這些蛇蠍聽了簫聲,立時頓足不前,如醉如癡,愣在當地,偃伏不動,桑龍姑美目四盼,見蛇蠍沒有續鑽出來,心知已無餘類,這才揮動掌勁,自震得那破廟搖搖欲墜,那些呆呆若醉的蛇蠍,也在她這陣強勁掌風中,震得肢體不全,悉數死去,毀了八駿事先預伏下來的毒物,當日八駿七兄弟上長白絕頂盜秘芨,料知江湖能人也必多有此念,此行即使得手,料也有不少阻難,又知長白山畔,必經之道,有一座破廟,江湖上往來人物,如經此處,定當入內窺探,乃留下最小師弟,布好各種歹毒機關,以待來盜寶的各路人物,好教他們著了道兒,死在那廟中,絕去後患,這想法倒也周全,詎奈人謀不如天算,到頭來師兄弟八人,全在長白山中斃命。

  赤煉人魔冷汗直淌,目瞪口呆,一急之下,也不顧殿中危機四伏,一翻身,一折腰,雙足猛點,幾個起落,已然闖出門外,可幸這番廟中安靜如恒,並沒什麼歹毒機關出現,兩腳才跨出廟外,乍聞那沙啞之聲又起。

  老怪婦在半空中叫道:「赤煉小子,把門外那十幾個人的屍首埋了,這兒就沒有你的事,記住,金沙江畔,天姥山北,限你回歸一月之內,便要動程前往!」

  一個月後,赤煉人魔已自回歸莽蒼巢穴,參詳那部「六合神掌」,照楓葉上所寫,要練成這種絕世武功,必須達到能抑藥歸元的境界,才可練得,因為練掌之時,同時要吞服六種奇毒草藥,如果沒有抑藥歸元的那份內勁,吞進肚裡的毒藥一發作,豈不自毀己命,要練這份內功也不容易,依秘芨上所書法則練去,閉關十四年以上,方克有濟。那六種奇毒草藥,秘芨上也有書明產地所在。

  光陰過得真快,翌年二月,恰是他返回莽蒼山整整一月之期,這一天,赤煉人魔正自參詳熟誦秘芨上口決,驀地想起長白山畔老怪婦給他期限的事來,心中一驚,急急裝束起來,徑往金沙江畔覓那秦寒而來。

  秦寒梅的父親秦寒,母親呂雪梅也是武林中人,秦寒乃長白山陰陽叟的旁支,他的爺爺與陰陽叟有八拜之交,因是秦寒在輩份,算是那老怪的孫兒輩,長白山陰陽叟少年時,武功未成,曾遭武林高人相迫,虧得秦寒的爺爺解救,才拾回一條性命,因而感激,兩人也是氣味相投,遂結為兄弟,長白山陰陽叟武功雖高,卻是出身綠林,為人不大正派,及其老去,在長白絕頂開宗立派,才洗手不幹,與秦寒的爺爺能成好友,也是因彼此乃黑道上朋友之故,故秦寒家門,實乃匪類世家。及至秦寒這一代,家中已薄有田產,便也不幹那下三門搶掠勾當,在金沙江畔,雷波城郊,羅浮村裡結廬而居,表面倒像個武林隱者。

  秦寒為人卻歹毒異常,又極好色,娶了呂氏雪梅為妻,這婆娘也非正派,終日濃抹豔裝,招搖街市,秦寒才娶數月,已然日漸厭心,對呂雪梅的行徑,也不大理會,兩夫婦竟是同床異夢。

  兩人結合不久,便生下一對粉搓玉琢的孿生女兒來,要知秦寒梅這對父母,既非江湖中正直豪俠之輩,怎會生出如鳳凰般的女兒來呢?這卻與秦門遺傳無干,皆像秦家姊妹,自繈褓之中,生身父母已歿。上代縱坯,卻是不受薰陶,人之初性本善,後天調教,方是重要。

  赤煉人魔尋到秦家之時,正是秦寒夫婦為他那一對小女兒彌月行湯餅會之際。秦寒眼見來人,形像奇特,心知必是江湖好漢,自顧家門不正,以前結下仇家不少,至今雖說年遠代湮,說不定還有什麼仇家尋到,當下也不敢怠慢,請那來客入內,共飲一盞,以察來人動靜。

  赤煉人魔也不客氣,徑隨入內,但見高朋滿堂,料必秦家正有喜事,不禁疊聲動問,才知是秦寒一對小女兒彌月之慶,赤煉人魔忙不迭作揖道賀,自身上解下一對碧古玉珮,權作賀儀,要知這對古玉珮價值不菲,取自一個道士身上,實在令人側目。

  秦寒一瞥古玉珮,心中一驚,這道人何來這般珍貴古物,必非尋常之輩,又見他手段闊綽,毫無慳色,臉孕笑容,神采飛揚,想來不是仇家前來尋隙,這才道謝收下賀禮,恭恭敬敬,揖讓到首席坐下。

  席間動問來意,赤煉人魔此時已有酒意,喝得幾杯下肚,不由地得意忘形,乃將上長白絕頂,蒙長白陰陽嫗相贈秘芨的事,掃數抖出,並且畫蛇添足,口沫橫飛,將自己高高捧起,聽得在座賓客,不禁入神。

  秦寒一聽來者,乃爺爺故人遣來,一喜非小,益是殷勤招待,酒闌席散,便待引至後廂精舍歇息。赤煉人魔推座而起,醉眼迷糊,正待隨去,誰知他一轉身,眼前一亮,忽地愣住。

  但見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婦,一臉妖媚神態,左手抱著粉團也似的小女嬰,咧開嘴對眾人傻笑,右手也同樣抱一個玉琢也似的小女嬰,這對小女嬰,正是秦寒梅與秦九凝姊妹兩人。這刹那間,赤煉人魔的色心又起,他顯然是給呂雪梅那美豔的姿色迷住了,兩眼不轉瞬的盯著。

  在前領路的秦寒,掉首一顧,微微一笑,沒有絲毫不悅之色,赤煉人魔的色心既起,但秦寒似歪心也起,一般邪心,兩種企圖。原來秦寒這人,武功不高,昔年得長白山陰陽叟之秘技不多,只學得一兩手皮毛粗技,方才席間聽了赤煉人魔信口開河的話,不禁油然而喜,此人固非善類,為人最工心計,就在赤煉人魔談話之時,他已想出計較,攘奪秘芨之念,頓萌心上。

  滿堂賓客,眼瞥這個道士,兩眼賊忒忒盡往呂雪梅身上溜,不由譁然起來,這一刻,赤煉人魔已知失儀,面色一紅,頷首疾行,隨在秦寒之後,到了那精舍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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