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奔雷小劍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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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金鳳自此從了鏡湖老人練功,人又乖巧聰明,什麼武功,一見便曉,一練便會,老人得此佳徒,當然喜不自勝。 乃悉心調教,不到半年光景,武功已然大進。鏡湖老人原有一子,年紀比苗金鳳只大數歲,是個英俊不凡的少年,功力又高,幾得乃翁衣缽。老人這時年已六旬,封劍閉門之期不遠,生性未免疏懶些,故此日裡苗金鳳學技,倒是這位少年師兄代授,師兄妹整日廝磨一起,時間一久,難免生起情愫,苗金鳳私心也極愛佩這位師兄,老人的兒子方敏,年紀又輕,人也俊逸,誰個少年,不善鍾情,放著嬌豔如花的小師妹,那有不愛慕之理,兩人情態,漸入老人之目。 老人對苗金鳳既有好感,能討得這般品貌雙全的好媳婦,也自是方門之福,但老人心中仍有顧慮,他明知苗金鳳初從赤煉人魔,今改投自己門下,還怕有別的枝節,一時拿不定注意可否討她為媳,必須遇到赤煉人魔之後,把事澄清,方可決定,同時也怕江湖上流言,誣他乘人之危,脅迫成親。 因此,乃靜悄悄把自己兒子叫到跟前,把原委一說,叫兒子好自為之,勿羞辱及家門。他兒子是個明白人,況兼平日孝順,從這天起,便漸漸與苗金鳳疏遠,除了日常傳授武功處,不再對對雙雙,有說有笑,即在授藝時,也總是冷起面孔,不苟一語。 這事苗金鳳卻誤會了,以她悲涼身世,對身旁的事,自然要比常人敏感得多,一旦見師兄態度驟變,不瞅不睬,心中難免酸楚起來,飄零孤苦身世,促她百念頓興,以為自己會在魔窟長大,必為人所瞧不起,思思想想之下,竟出下策。 話說鏡湖老人家裡,今天發生一樁大事,那日大清早,老人的兒子方敏起身練功,正在後花園練武場中等候小師妹到來,以便指授技藝,誰知等到日已晌午,家人來催往吃午飯,兀是不見師妹蹤影,心中不由詫異萬分,按照常例,師妹即使貪睡遲到,也不會到這時刻,何況這是少之又少的事。無奈隨著家人回至內廳,尋思:「苗師妹不練武也罷了,怎地連飯也不吃,豈不怪事,莫非病了不成?」一面心下嘀咕,一面教家人快請苗姑娘出來用飯。過了半盞茶光景,家人回報道:「苗姑娘房門虛掩,小的在門外敲了一會不見動靜,一推門進,人已不見,苗姑娘不知何去,在床邊臺上卻留下一張箋條。」 鏡湖老人一聽不由吃驚起來,不待兒子說話,搶著道:「拿過來,給我瞧瞧!」家人遞過箋條,方敏心焦意煩,也擠著脖子,與爹爹一起看那箋條。鏡湖老人把箋條展開,但見上面字跡娟秀,認得是苗金鳳的手跡,那條子,正是苗金鳳留書告別。大意說:「多蒙師傅收留教海,良以蒲柳弱質,不堪造就,恐累師傅清譽,留書告辭,人不得已苦衷,尚祈師傅諒宥,至於大德,只好來世報答」等語,箋上雖寥寥數語,措詞卻是淒惋哀絕,有餘音未罄之緒。方敏最重情義,與苗金鳳情愫早生,一瞧之下,心中一酸,幾乎掉下淚兒。 鏡湖老人嘆息一聲道:「這倒是我錯了,金鳳年紀太輕,懂事不多,倒也難怪!」 方敏忽矍然一凜,慘然道:「爹爹,師妹這一去,必定凶多吉少,唉,她竟忘掉強敵窺伺,萬一走漏風聲,撞到那魔頭手裡,如何是好?」 鏡湖老人微微頷首,低聲道:「敏兒的話不錯,在我這兒,赤煉人魔猶有幾分忌憚,嘿,要是在外邊,那怕天涯海角,那魔頭,豈有放過之理!」 方敏急得搓手跺腳,疊聲道:「那怎麼好,那怎麼好!」 驀可裡,鏡湖老人目放異彩,毅然道:「為今之計,我們只好到江湖去找她!」也不再言語,便教方敏拾掇隨身應用物品,當天黃昏,父子兩人,已然趕道上路,到江湖找苗金鳳去。 且說當日苗金鳳那天受了師哥冷落,回房之後,自悲身世,哭了一場,毅然留書出走,翌日天才迷蒙,已然離去,一路忙忙,如同喪家之狗,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萬縷愁緒,一片憂懷,天地雖大,卻是難安蒲柳之身。 一路趕道,見路便趲,沿著岷江而下。這岷江乃長江支流,與沱江,嘉陵江,黔江等流域,分別由西北西南各方向匯注而入,岷江源出岷江,故老傳說,大明公主獨臂老尼便在此間修為,這是已餘遺跡,誰也沒有見過這位老尼。 苗金鳳望南而走,不知不覺已跑出數百里地,正入成都地面。成都是西蜀漢中的唯一大城,地方極是繁榮鼎盛。苗金鳳料道離開莽蒼魔窟,何止千里,想來可保無虞,壓在心頭大石,這時才悄悄放下。 這天便在成都城郊一家小店投宿歇息,細細思量一下,再定行止。住宿兩天,倒也無異,到得第三天黃昏時分,苗金鳳自外邊回店,猛可裡但見眼前人影一晃,這人面貌好熟,苗金鳳才一瞥見,已然花容失色,欲待回避,已來不及。只聽一個嬌滴滴帶著無比妖媚的女子聲音響道:「我道你這丫頭飛上了天,原來卻在這兒,害得我找你好苦,好妹妹,跟我回去吧,師傅氣得肺都炸啦!」聲到人到,面前已然站著一個道姑裝束的女人,此人年在花信之外,面目姣好,滿臉妖嬈神氣,兩隻眼眸不斷溜動,好沒正經,手裡擎著一把拂塵,鋼絲條條垂下。 苗金鳳一驚過後,怨恨之心驟起,也不自驚。冷冷道:「原來是大師姊駕到,小妹失迎了。」 來人果是赤煉人魔首徒,苗金鳳師姊。那道姑嘻嘻聲歇,臉色一沉,叱道:「苗金鳳還不快跟我走,要等著動手不成!」 苗金鳳張目四顧,只道來者不止師姊一人,須知她共有師姊三人,單這位大師姊已難應付,如是三人聯手合力,要想僥逃一擒,那是做夢,而且還不知赤煉人魔有無隨來,若這魔頭一到,萬萬逃脫不了。但眼見四下裡再無別人,這才稍稍寬下心兒,苗金鳳人雖正派,卻是機伶萬分,小心眼兒一轉,已然有了計較。垂首淒然道:「也不須有勞師姊動手,小妹背師遠走,自知罪孽深重,已知心悔,就隨姊姊去見師傅,但憑處置!」苗金鳳此語,顯是不知虛實,故作緩兵之計。道姑何嘗不知,一來她姊妹三人與赤煉人魔各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追蹤苗金鳳,故此時只得一人,自己武功雖高,也知道小師妹手底裡不弱,翻起臉來,要擒她也自不易,二來以為苗金鳳懼怕自己武功,勉強從行,然後從中設法逃脫,如是這般,則自己只要細心看覷,料也不出毛病。 當下,臉容又易變,溫言道:「師妹肯隨行最好,誰不知師傅最疼的是你,正等著你去尋開心事兒,那會責備,你放心好了。」說著催促便行。 苗金鳳略一沉吟,應諾下來,便與道姑一齊入了店房,拾掇行裝,隨著道姑,經取道回莽蒼山,才出郊外,苗金鳳藉故與她閒話,道姑這次雖說奉命而來,卻因知這小妮子為師傅心愛禁臠,只要她肯聽話,也不敢怎麼難為她,一路倒也有說有笑,苗金鳳何等機伶,經過旁敲側擊,已然知道這次到成都來,只得師姊一人,不由心膽陡壯,心下琢磨逃脫之計。 要回莽蒼山的路,如取捷徑,必然北返經過岷山,那兒正是方鏡湖居址之地,苗金鳳驀地想起一計,對她的師姊道:「南下路道曲折,但卻好走路,北上卻要攀山走嶺,行來不便,我們不如南下。」 道姑處處慎防苗金鳳逃脫,以為師妹要走南道,其中必有詭謀,說不定在南行之路,有個什麼高手在等著她,那時豈不煞費周章,苗金鳳一提議,道姑心念一轉,偏不答應,因為那時赤煉人魔尚未探出苗金鳳棲身方家的緣故。那道姑哼道:「有捷徑不走卻要走遠路,不知你安著什麼心眼兒,哼,要是敢生異心,休怪愚姊手裡拂塵無情。」隨手拂塵向途旁一塊青石拂去,那青石登時粉屑四濺,現出道道刻痕。 苗金鳳心裡也是哼了一聲,暗道:「不怕你這賤婦老謀深算,今番卻著了我的道兒!」當下,也不動聲息,裝做無可奈何,嘰嘰咕咕,自怨自艾,那道姑也不理她,兩人乃順岷江北溯。 這天,恰好岷山在望,已然離方鏡湖之家不遠,苗金鳳心中大喜,以為鏡湖老人必會出手相援,那料走出老遠,仍不見鏡湖老人父子影子,心中由喜轉懼,又有誰知,此時鏡湖老人父子已然不在,正為尋她外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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