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奔雷小劍 | 上頁 下頁
三四


  原來三人先前明著走了,卻又暗裡繞道,從潭後越崖而來,可惜三人才到,竟錯過了機會,那桑龍姑投紫府秘芨於寒潭,竟毫不知曉,奇怪的還是那潭中的老頭兒竟再沒現出,倒像應了桑龍姑之言,他已葬身寒潭一般。

  老婦道:「這桑龍姑突然在此現身,豈是無因。」秦九凝道:「奶奶,我不是告訴你了,是想偷招麼?」老婦搖了搖頭,道:「她若專門為了偷招,何必定要來此寒潭,顯然其中定有緣故。但現刻他們已走,可惜再也探不出甚麼來了,那桑龍姑詭譎之極,你們一路之上,可要千萬小心,我趁此時還得赴唐古喇山一行,就便找那老不死的。」

  方洪知她口中所說的老不死的,乃是劍魔,亦即是他未來的師傅。

  那老婦說罷,略一沉吟,道:「你們就此去罷,記住順江而下,我待事了,也好去追你們,就便多在江湖中歷練歷練。」

  秦九凝竟然面上有了惜別之態,應了聲是,這才掉頭走了,方洪仍恭恭敬敬地拜別,才隨秦九凝身後走去,只聽那老婦在方洪身後一聲長歎,方洪一掉頭,卻見一倏灰影,瞬眼已到了對面崖腳。心道:「師傅為何歎氣,唉,我的輕身功夫,若能達到師傅這個境界,那就好了。」

  方洪才發怔之間,只聽秦九凝已在崖上呼喚,這才忙跟隨前去。就在方洪離開潭邊的這個工夫,那寒潭近崖邊水中,忽地冒出一個頭來,水濕的蒼蒼白髮,遮去了大半面頰,眼望著方洪去處,呆呆地,浩然長歎。

  方洪早到了崖頭,自是不覺,秦九凝佇足而待,凝眸望著嶺下,說道:「師兄,奶奶雖然要我們小心,但桑龍姑尚且要知己知彼,我們豈可不明白究竟,奶奶說得好,她們此來定有圖謀,師兄,我已想過了,現在我們暫且分道而行,你在前途等我,我這就躡蹤他們,暗中一探。」

  方洪驚道:「九妹不可,要去我們都去,豈可一人涉險。」

  那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秦九凝柔和地望了他一眼,道:「我一人自非他們敵手,便是一個桑龍姑,我亦是難與抗衡,但我暗裡跟蹤,自信不怕被她發現,師兄放心,我去了。」她說話冰冷,話一說出,簡直不容人能再勸阻。只在一瞥之下,秦九凝已如星丸飛瀉般,投到崖下去了。

  方洪心道:「對方無一弱者,她孤身一人,我如何能夠放心。她不讓我前去,無非怕我涉險罷了。」心念一動,即刻也尾隨暗中追了下去。

  但他怎能及得秦九凝神出鬼沒的輕身功夫,不過慢得一慢,待他飛落崖下,秦九凝已去得無影無蹤。

  方洪一口氣奔了十來裡地,奔到了大道,自忖是追不上了,想道:「要是追不上她,而我又不遵她的吩咐,在前途相待,那時豈不兩皆落空。」

  方洪呆呆地遙望東方,歎了一聲。他不自覺,這幾日來的相處,秦九凝雖然冷面冷語,但每當秦九凝目光柔和的一瞥,他即會感到溫暖,驀地裡分別,他竟心中戀戀。

  此時無法,只好遵照她的吩咐,往北而行,這日到了日落時,方洪到了彭水,投店歇息,這晚他不能成寢,想想這幾日來的遭遇,可說奇而又奇,而且還得到了曠世奇緣。心道:「要是寒梅妹妹和我同在,那有多好,她若知有個同胞姊姊在世,不知會有多高興。」

  想到此,心中忽然一動,尋思:「在雷波鎮那晚,寒梅妹妹守護了我一晚,若非她暗中相助,我早已沒命了,看來我方、秦兩家雖然成了世仇,但她對我仍是有情的,我奔莽蒼山,她豈不暗中尾隨我麼?」

  但他不覺地又搖了搖頭,道:「不會不會,若然她是在暗中跟來,有這些日子,我豈會發現不了她。」想至此不由又一聲浩歎,這夜他竟眼睜睜望著天明,方才合眼,待得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秦九凝要他在前途相候,方洪自然不能趕路,而且計算日期,距離那五月五日之期,尚有一個多月,也無趕路的必要。

  方洪慢慢起身,才開門,只見一個夥計已迎門而候,手中捧著一個包袱,說:「方爺,你才起身?」說著,已將包袱捧進屋來。

  方洪一怔,道:「夥計,你走錯了吧。」夥計笑道:「沒錯,方爺,今日天才亮,就有位爺送來這個衣包,還要我轉告方爺,請你午刻去東北山中相晤。」

  方洪大奇,忙打開一看,竟是一套鮮明而華貴的衣衫,而且連鞋襪都有。心道:「這是誰?」他心念中,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秦寒梅,尤其是昨晚天明才合眼,故爾此刻一見衣衫,以為是秦寒梅送來的,但夥計口中分明又說是位爺,心中如何不奇,他自離了窮風穀,又並未與人結識。

  他這裡發楞,夥計已出去打了洗面水來,侍候他梳洗,方洪瞧了瞧身上,衣衫實已破舊不堪,他本就豪爽,心說:「不管這人是誰,他既送來衣衫,自是一番好意,我倒別辜負了人家。」

  當下便將衣衫換過,他急於要明白究竟,而且雖然時間還早,但夥計的只說此去東北山中,卻並未說明遠近,因此他即刻離店。

  方洪人本英俊,雖在衣衫不整之時,亦是英姿灑爽,現刻衣履鮮明,怎不更見翩翩,他急於知道這送衣送履之人是誰,故爾一到無人之地,即刻施展開輕身功夫,逕奔東北,看看時已晌午,入山已深,只見峻嶺連綿,了無人跡。

  方洪心中可就越來越奇了,忖道:「這人必是非常人,雖然看來並無惡意,我卻不能不小心。」正行間,忽聽風送歌聲,其聲甚遠,但已似黃鸝婉鳴。

  方洪聞聲一呆,這聲音好是熟悉!

  陡然心神一震,心說:「這不是寒梅妹妹的歌聲麼?」

  他兩人在窮風谷時,秦寒梅亦時時吟風唱月,是她的歌聲,方洪豈有聽不出的。懷舊之極,發足狂奔,只見前面已到了個山谷,歌聲即系由谷中傳來,現下已聽得清了,只聽她唱道:

  「……剪不斷,理還亂,呀!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正是她往時所唱,那時不過喜這歌詞哀豔,本來,那句理還亂與是離愁之間,並沒那一個呀字,他那時還說道:「寒梅妹妹,若然在這兩句之中,加一個呀字,豈不更妙,更淒惋。」方洪那時不過隨便說說,不料秦寒梅竟當了真,照他改勸的唱起來。是以,此刻方洪一聽,更知是秦寒梅了。心中又驚又喜,又憂又懼,同時又奇又詫,這些日來的相思之苦,瞬間就可解了,但是,但是,我方家對她有殺父之仇……

  方洪雖然迫不及待的要想見她,但一想到此處,不由自主將腳步放慢了下來。

  就在這刹那間,忽聽一人說道:「你這歌聲美則美矣,只是太淒惋了,來啊,唱一隻快樂的。」竟是個少年男子的口音,跟著又在說道:「唱啊,我吹簫來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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