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奔雷小劍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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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斬草除根根未斷 話說鏡湖老人埋葬了那不知名姓的女人,回到石洞,心懷虔敬,將那劍芨翻了開來,只見不過一十二篇,皆因是以羊皮作紙,故爾看來甚厚,每頁有書,那文字甚是古樸,但卻深刻之極,幸是鏡湖老人學有素成,倒能解得。 鏡湖老人才翻了一二篇,早已渾身血胍賁張,原來每一篇上,不過才是一式,兩篇不過二式,卻已突窺奇天地之妙化,別說將這兩式演化出來了,鏡湖老人不過才悟出其中的玄奇奧秘,頓覺風雷之聲已生兩耳! 鏡湖老人又驚又喜,虔敬之中,更生惶恐,竟不敢再看下去,忙將那劍芨合上,放上石桌,然後恭恭敬敬的禮拜,這才出洞,去至無名女子墓前,默默說道:自今日起,所遺女嬰未長大成人,未將這奔雷劍法練成之前,誓不離開窮風谷一步。 這也就是為何鏡湖老人自那日後,一面撫養那女嬰,一面精研那「奔雷劍」哪知看來較易,不料開始研練,那寥寥無幾的古樸文字,竟然經年也難窺其首頁奧密,整整一年,那開卷首式,也未練成,簡簡單單的一式,變化何止若干,而且威力之大,簡直無與倫比。 正是:山中無甲子,歲月逐雲飛,一恍一十二年,那小姑娘梅兒,也已一十二三歲了,鏡湖老人在那梅兒五歲時,心道:「以我一身武學,練此劍法尚且如此艱難,難窺秘奧,若待這梅兒長成,才傳她劍術,那要何時才能了我心願!實現對她死去的娘的諾言。」 是以,鏡湖老人一面替她紮根基,傳她普通武功,從六歲起,即已開始將已悟徹了的奔雷劍法,由淺入深的循序傳授。 哪知道梅兒雖然小小年紀,竟然異稟天生,再者由他講解比劃相傳,較之照文字圖示參研探索,自是事半而功倍,故爾梅兒不過才一十二歲,竟然將奔雷劍練到第六招了,以她現下的劍術武功,只怕當年初入這窮風穀的鏡湖老人。也難能相敵呢。 要知武林中人,最重仁義,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便是當時只是默禱,但已天知地知我知,神靈共鑒,雖天崩地裂,鉞斧加身,鏡湖老人亦不會離穀而去,是以老人上得崖去,見並無其媳苗金鳳的死屍,就知是被赤煉人魔擄去了,老人心中其實何嘗不急,只是信守難違,再者,鏡湖老人練那奔雷劍,已到了最緊要關頭,正當大功快要告成之際,若然中斷,那末招中精深玄奧,至精至微,至大至化,才露端倪的玄理,便會稍縱即失,故爾明知媳婦被赤煉人魔擄去,便是不死,亦將慘受酷刑,尤其名節堪慮,但也只能眼看著人魔逃走,那方洪不明究裡,只道爺爺狠心,哭得死去活來,哭得鏡湖老人手足無措,哭得那梅兒也陪著小肩兒亂顫。 那梅兒慧黠至極,僅從方洪哭嚷中,已聽出個大概,知他是師傅的親人,她也立覺親密啦,而且梅兒不過也是個孩子,突然來了個伴兒,有多好啊,忙挨近身去,說:「別哭啊,你好好說,師傅一定幫你就是。」 鏡湖老人一聲長歎,道:「梅兒,這是難怪他的,讓他哭吧。」 可憐那方洪這一月多來,全在荒山之中逃命,真個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山中那來食物,靠隨處采的一點生果充饑,是以不但母子兩人,一身衣衫全被荊刺掛破,早已衣不蔽體,而且皆已骨瘦如柴,虛弱已極,哪還經得起這一陣悲痛欲絕,一時竟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侯,方洪醒了,忙翻身坐起,看時,只見在一個石床上,再仔細一看,才知是一個石洞,洞裡光線好暗。 他這裡才坐起身來,早聽洞外雷聲震地,風聲虎虎,心道:「是了,難怪這麼暗,原來外面有大雷雨。」忽然記起昨日被赤煉人魔劈落下崖的刹那間,亦聞同樣聲音,心中忽然一動!想道:「昨日分明崖上晴朗,怎會崖下會有雷聲呢!」 心中詫異,忙溜下床來,只覺渾身精力甚是充沛,不由自主的伸了個懶腰,哪知兩臂才伸,只聽渾身骨骼嚓嚓嚓一陣連珠響。 方洪一怔,忽然醒悟,心道:「這必是爺爺以內功為自己推宮活穴。」忽又想道:「不對啊,那推宮活穴,不過使自己渾身痛苦爽然若失,骨骼絕不會這般響的。」隨又記起娘會說過,武學中有一種易筋經,是武學上最難練成的無上秘學,練到登峰造極,能為人伐毛洗髓,這人的功力也會立時陡增一倍,莫非…… 方洪興奮得不敢往下想,霍地一竄,躍回石床邊,倏然掄臂,一掌向石床角上劈去,只聽哢嚓一聲,那床角竟然應掌劈下一角。 方洪該有多高興啊,哪知卻忽然又淚流滿面,心說:「娘啊,昨日我們要早到一步,早找到爺爺,有多好啊!只要跟爺爺練幾年,我們就不怕那赤煉人魔了。」哪知道一會工夫,只聽洞外雷聲越來越大,這石洞也搖撼起來,而且是連珠似的響。 方洪也是個堅強的孩子,爹已死啦,娘也生死不明,哭有何用,爺爺有這大本事,早早跟爺爺將本領練成,早早報仇才是正經,忙橫袖一抹,抹幹了眼淚,便向洞外去,心想:「外面這大的雷雨,爺爺和小姑娘,到那裡去了呢。」哪知他到了洞口,忽然驚得呆了,外面哪有什麼雷雨,天色倒是昏暗暗的,但身在洞口,那雷聲,風聲,不但沒停,而且更是震耳欲聾,連心靈也被震撼,渾身肌肉,直似要被那雷聲撕裂一般。 方洪這一驚,非同小可,心知有異,忙守定心神,氣凝丹田,他是個倔強的孩子,若是這麼就怕了,怕得退縮進洞,豈不被那小姑娘笑話,爺爺也准會罵他沒用。雖是如此,但他卻不敢走出洞口,不是不敢,而是實在經受不了那雷聲震撼,兩手緊捏著拳頭,在洞口強忍兀立。但卻看不出,亦聽不出那雷聲從何而來,不探究還好,立覺頭頂和對面,左右,皆是雷聲隆隆。 方洪忽然心中一動!昨日他被劈落下崖之時,身在濃雲密霧之中,伸手亦不見五指,怎生被爺爺救下後,忽地又見了天光,這不奇怪麼?忙回頭向頭頂一看,才知立身這石洞頂上,亦即是窮風穀的上空,仍是堆雲湧絮,濃雲滾滾,但頭頂二十多丈高以下,卻無半點雲絮。再往三面看時,卻都有盡處,目光所及,皆是壁立陡峭的山崖,只是最近之處,亦相隔有一裡寬廣,這穀底竟至另成了個世界,只見山巒起伏,遍地是茂草繁花,更見小溪蜿蜒回流,幽篁翠松,點綴其間,這哪是荒山窮谷,簡直是個世外的桃源。 方洪看清了洞外的情景,漸漸覺得那雷聲已不似初聞時般,直要撕裂肌膚,他卻不知,果如他所想的,鏡湖老人趁他暈過去的這幾個時辰工夫,已替他伐毛洗髓,功力實已大進,不然,若是普通人,在那雷聲之下,必然經受不起的! 漸漸方洪也辨明瞭那雷聲傳來之處,似是穀底中心一帶,只因山巒起伏,又有繁花茂樹遮掩,故而看不出究竟,略一忖思,登時也就明白了,原來那四外皆有雷聲傳來,乃是空穀回音震盪之故。 但方洪心中驚詫,並未稍減,忙循聲尋去,前進了約莫半裡地,只覺那風雷之聲,更是令人驚心動魄,心靈也更為之震撼,越向那穀底中心挨近一步,越是厲害,他前進也越困難。 不料陡然一聲巨雷貫耳,連山谷也似山搖地動,方洪忙不迭掩住雙耳,停下步來,哪知道那聲巨雷過後,那雷聲竟已漸漸減弱了,只剩了回音震盪。方洪心裡一急,再不趕快,豈不就探不出究竟來了麼?跺腳便往前猛竄,兩個起落,已躍登一個小山之上,藉住那山丘上的蒼松隱住身形,看時,方洪更是愕然,只見面前的景象,並無任何可令人奇異的,數丈之外,山丘的一個草坪上,卻站著他爺爺鏡湖老人,和那叫梅兒小姑娘。 忽見鏡湖老人舉起劍來,抱元守一,仰面大笑,那白髮白髯,頓時飛舞不止。卻聽那梅兒喜孜孜說道:「恭喜師傅,你這奔雷劍練成啦!」 「奔雷劍」三字入耳,方洪心中忽地一動,只見鏡湖老人突然面容一肅,緩緩地垂下劍來,自言自語道:「奔雷劍練成,當年對你娘許的小願,也快了啦!」小梅一怔,說:「咦,師傅,你說什麼啊,誰是我娘啊?」 原來鏡湖老人直到梅兒現已一十三歲,仍未將她的身世告知,一者守著對她娘的諾言,二者怕告知她的來歷,梅兒急於出谷尋仇,誤了她練劍術。其實,在那無名女子的遺書未曾打開之前,那梅兒的出身來歷,鏡湖老人亦不明白,自梅兒懂事之後,僅對鏡湖老人以師傅相稱,幽谷之中,從未見過生人,簡直不知她也該有爹娘,現到鏡湖老人的奔雷劍練成,一時興奮,不意竟漏了口,待得梅兒一問,這才發覺。 鏡湖老人現已將劍練成,更知民間的歷代相傳之說,並無半點虛假,這奔雷劍入江湖,誰還能與匹故,這無儔神劍,的確是稀世武學,雖不能說是絕後,但也確實空前了,今後梅兒入江湖,若然殺孽過重…… 鏡湖老人一雙電目,慢慢移到了她的面上,並不答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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