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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穿過之後,只剩下三成力量的他們,又將怎樣面對帝國的強力魔法?

  就在每一個人的忐忑不安中,終於,他們踏入了聖魔禁制的範圍內。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道無形的七彩防線,竟然像聖魔禁制那樣,消失了,他們的眼前,是一片蒼白的曠野!

  少羲是最先從這震驚中清醒過來的,他振臂呼喝道:「我的勇士們,你們看到了吧!上天這次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拿起你們的兵器,去享受這註定的勝利吧!」

  驚喜這才從所有人的心房中鼓湧而出,他們狂喜地揮舞著兵器,盡情地笑了起來。仿佛現在就已經是勝利的時刻!

  顧傾城的眼睛閉了起來,她實在不忍心看到這狂喜變為失望。但她在帝國居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她深深知道,守護著帝國的魔法師們,他們擁有多麼可怕的力量。

  忽然一陣冷笑傳了過來:「哪裡來了這麼一群乞丐?天工城的人都窮瘋了麼?居然跑到帝國這邊來撒野!」

  顧傾城仰頭看去,就見半空中一百餘頭六足風雲獸一字排開,獸背上傲然坐著一位位盔甲鮮明的騎士,正是帝國的皇家禁衛軍。

  他們的臉上明顯地寫著震驚與疑惑,似乎沒有想到一向落後挨打的天工城,居然會進攻帝國!但他們的神情,仍然大半是倨傲的,在他們看來,農夫一樣的天工城人,又哪裡是皇家禁衛軍的對手?

  不知怎麼的,顧傾城一看到他們騎著的六足風雲獸,就不由自主地心口一痛,阿嫦那鮮媚的笑臉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即,就是那已經失卻了的阿飽。後者尤其讓她的心宛如被猛力攥了一把,痛得幾乎忍受不了。

  她深深吸了口氣,將這些胡思亂想壓了下去,低聲道:「我去將他們的陣型沖散,你們再發動攻擊。」

  少羲搖了搖頭,道:「你不要出手,讓他們去。」

  他揮了揮手,一百多名玄鐵衛士們倏然射到了空中,跟那些皇室禁衛軍鬥在了一起。顧傾城道:「為什麼我不能出手?」

  少羲頓了一頓,他似乎並不想將理由告訴顧傾城,但卻仍舊說了出來:「你是我們對付鳳闕公主的唯一王牌,我並不想讓敵人早些知道我們的實力。放心吧,如果連這些人都戰不過,我們天工城也不會支撐到今天。」

  顧傾城張口還要再說什麼,卻終於什麼也沒說,專心觀起戰來。

  失去了聖魔禁制與帝國防線的壓制,皇室禁衛軍跟玄鐵衛士的武力全都發揮得淋漓盡致。那些玄鐵衛士全都作戰經驗十分豐富,仗著身體的輕靈翔動,腳尖在地上輕輕一彈,立即就暴射而出,飛越了六足風雲獸,淩空向下撲擊。他們的身軀已與玄鐵鍛造相合,堅韌之極,禁衛軍的長槍刺在他們身上,幾乎不會留下什麼傷痕。那些禁衛軍見情形有些不妙,立即分出幾人,躲在其他人後面,高聲吟唱出了磁力之術。

  劈啪的輕響中,環繞在大地上的磁力線被魔力漸漸彙聚到了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磁場。但那些玄鐵衛士立即放下了身邊的敵人,一聲呼哨,全都在地上一彈身,轟然如蜂群一般撲向了那些施法的禁衛軍們。

  轉瞬之間,那幾人被亂刀分成了碎片。

  少羲目中精光暴射,厲嘯道:「殺!」

  一直未曾出手的六千人轟然暴喝,巨大的力量波動衝擊而出,一百多名禁衛軍,就在自己同伴被擊成碎片的驚駭中,全都變成了散碎的屍體,落了一地。

  大戰,就在力量的極度不平等中,迅速地結束了。

  少羲疲倦地揮了揮手,道:「走吧。」

  顧傾城深深凝注著滿地的碎屍體,就算是敵人,她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為什麼非要戰鬥呢?

  ——為了不被別人殺掉,為了生存。顧傾城知道這個理由,她只是無法接受。

  為什麼要有這樣的理由呢?

  她痛苦地閉上眼睛,用靈魂感受著死者在身體分解的片刻那驚痛與惶然。

  少羲下了馬,靜靜地站在她的身邊。他沒有說話,夕陽將他們的身影投射在大地上,越拉越長。良久,少羲輕歎道:「這就是戰爭。」

  「今天我們殺人,就是為了明天有更多人活下去,而且是幸福地活下去。」

  他的話語中有堅定的信心,只是顧傾城不知道,自己究竟應不應該相信他。

  難道就沒有不殺一人的幸福麼?

  絕美女子的視線在城主臉上停留了很長時間,阿飽忐忑地等待著,但她只是輕輕地笑了聲:「我記得你。」

  城主冷哼道:「你自然記得我,你曾經拼了命也要殺了我,但你卻沒有做到!」

  絕美女子淡淡道:「我若想殺你,你絕逃不掉。就如同現在……」

  她遙遙舉起手,指向城主。猛然之間,這個空間中冷光一閃,恍惚之中,天際猛然現出了一隻龐大的精光巨龍,轟然怒嘯聲中,猛烈幾乎不能抵擋的巨力從天而降,將城主渾身籠罩住!

  城主咬牙,但失去靈心的她,功力已經銳降,在這強到不可思議的力量之下,她的身軀一陣搖晃!

  阿飽踏上一步,那巨力仿佛高山一般被撐了起來。絕美女子的目光猛然從城主的身上掃到了阿飽瞳孔上!那目光如同匕首一般,深深插入了阿飽的心底。

  阿飽就覺心中一陣刺痛,忍不住一聲輕哼,嘴角沁出了一道血絲。

  那絕美女子忽然一笑,狂放的巨力驟然消失,絕美女子望著城主,悠然道:「就算我們當年有什麼樣的恩怨,現在也已經過去了,我已不需要殺你。」

  她的笑容看上去又天真,又純潔:「我只要殺了你的兒子,就可以讓你痛苦一輩子,不是麼?」

  她潔白的衣袖在空中飛舞著,仿佛是一片輕雲:「現在,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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