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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他不是被殺倒的,而是被嚇倒的。那光月根本沒傷到他一根寒毛,他就先倒了下去。阿飽目光鎖定那團光月,一聲怒嘯。

  他頭背束著長髮的絲帶「啪」炸了開來,阿飽的目光猛然變得冷冽,他一伸手,向那團冷光抓去。

  他的手距離那光月兩丈多遠,但那光月卻仿佛受了什麼無形力量的牽引一般,向他手心投了過來。阿飽雙手一扯,那光月立即蓬然漲大,變幻成原來的幾十倍大小,向外橫斬而出。

  在銀月光芒照射下,大殿的門口,隱隱約約地站著一個人影,一個遍身漆黑的人影!

  銀月轟然電射,倏忽就到了他的身前,那人影一步跨出,不知如何,他已經跨到了阿飽的身前,掌心紅芒吞吐,一掌向阿飽印了下去。

  赤色的雷光被他的掌力摧動,形成連環刺狀的閃電,圍繞在他掌緣,聲威赫赫,驚人之極。

  但阿飽一出掌,他就飛了出去。幾滴鮮血灑下,忽然化作十數條兇猛的血影,在空中怒卷飛翔,向著阿飽撲擊而下。

  阿飽手一翻,銀月轟然漲大,瞬間將整個聖王殿充滿,冷津津的銀光漸漸變幻成妖異的血紅色,處在這血色中的他跟老魔法師毫髮無傷,但那些血雕卻才與這光芒相接,便被震成碎片,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那人情知不敵,一聲嘹亮的雕鳴聲響起,他的身影穿空而出,飛逝而去。

  阿飽正要追趕,老魔法師突然大叫道:「疼死我了!」

  這一聲叫喚,讓阿飽止住了腳步,用絲帶重新將頭髮束起,趕到了老魔法師的身邊。

  老魔法師渾身浴血,躺在地上,氣若遊絲。

  阿飽身子一震,不明白何以如此。那偷襲者的實力明明差他很遠,甚至擋不住他一擊,怎麼可能將老魔法師傷成這樣?

  老魔法師虛弱道:「我不行了,我要死了,快些將全部的人都召集起來,我要宣佈遺囑。」

  阿飽跪下身子,他的手掌撫在老魔法師的身上,一股極難覺察到的紅光隨在他的手掌潛入到老魔法師的身體裡去,阿飽淡淡道:「不用怕,你沒有事的。」

  老魔法師一下子跳了起來:「我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有事?」

  阿飽微笑看著他,老魔法師驚訝地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道:「這怎麼可能?我怎麼又好了?」

  他的聲音變得洪亮了起來,根本就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

  阿飽將身上的聖王服脫了下來,道:「你好好休息休息,先不要想著溜出去了。這人的目標是你,你要小心些。」

  老魔法師臉色有些發白,顯然他也有些害怕。他的習慣竟然跟阿飽差不多,一害怕的時候倒頭就睡,轉瞬間就鼾聲如雷。

  阿飽又開始苦笑。他的眼神,卻漸漸變得銳利起來。

  他方才已經探測到,此人留在老魔法師體內的法力圓熟老辣,顯然是個中高手。他運用幾種不同的力量,布成幾個環環相扣的禁制,互相衝突摩擦,來消耗老魔法師的生命力。這種手法極為霸道之極,半日之內就可讓老魔法師死於非命。而且隨著力量的不同,禁制的不同,這一招的解法也千差萬別,幾乎除了施法者本人,絕不可能解的開。

  但阿飽——他只是一伸手,就將這一招完全破除了。

  沒辦法,因為作為玄武帝國軒轅皇室的唯一血脈,龍城跟鳳闕所施展的魔法,乃是直接從地母神那裡借力而來的,乃是天下魔法的源頭,自然無往而不利。但那個偷襲者也絕非庸手,若不是他大半的精神都放在了老魔法師的身上,阿飽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將他擊退。

  他又為什麼偷襲老魔法師呢?難道……

  阿飽的心中忽然有一絲不祥之感。

  老魔法師乃是天工城的聖王,如此尊崇的地位,卻幾乎沒有任何力量,這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這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的力量全都用來做別的用途了。

  ——這天工城周圍的結界,是不是就是用他的力量維繫的呢?

  那麼這人刺殺老魔法師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阿飽忽然意識到,他必須儘快將這個偷襲者找出來,否則,只怕整個天工城會在不知不覺中淪落。

  但從何開始呢?

  經昨日一戰後,天工城迅速集結了殘餘的兵力,全力防禦,所以兇手是玄武帝國的可能性極小。但就阿飽對天工城人的瞭解,他完全無法做任何的判斷。

  也許自己應該找個人商量一下。

  他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顧傾城那清麗的容顏。他決定將這件事說給她聽,也許她能夠給出個不錯的建議。

  他正這樣想著,顧傾城正從街的對面走了過來。她見到阿飽,也是面上一喜,她同時注意到了阿飽身上的血跡,皺眉道:「你不會魔法、天工術,怎不找個地方好好躲起來,弄得也受傷了。」

  阿飽笑了笑,她若是知道自己就是龍城太子,而這太始殿的退卻,就是他一人之力,她又會怎麼想呢?但現在的他,卻只是個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的黎侏人阿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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