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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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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春心莫共花爭發 滿地劫灰中,蘇猶憐默默佇立。就仿佛千年的歲月裡,她一直站立在雪原上一樣。 劫灰混合著火花,寂靜地飄落,宛如一匹鮮豔的彩緞,覆蓋著枯槁的一切。 她臉上帶著迷人的笑容,心中浮動著一絲得意。 她知道,自己在今夜卻是如此燦爛,足以像煙火那樣照亮夜空。 又離殺死他接近一步了。 這個大唐盛世中的小人物,卻是那麼難以殺死。難到連天下獨尊的雪隱上人,也要命她悄悄潛入,用最不為人知的方式結束他的生命。 李玄,究竟有什麼奇特的呢?竟要兩位地仙,都要為之博弈?這個人並沒有什麼難以殺死的,但蘇猶憐卻遲遲不敢出手。 因為一出手,紫極老人就會知道。 天書,絕不僅僅只是送給李玄的一件禮物那麼簡單,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玄陛天書早就與紫極老人的元靈相合,無論相隔多遠,紫極老人都可以心念運轉天書,施展出驚世駭俗的威力來。所以,雪隱上人雖然極想殺死李玄,但卻沒有選擇直接動手。 蘇猶憐更加不敢。 所以,她用另一種方法來殺死李玄——讓他自投羅網。 她給他的七重考驗,帶著他一次又一次去歷險,上天入地,降龍伏鳳,總有一次他會死掉。現在,又有了另一種方法,那就是龍穆。 龍穆有一種特異的能力,可以在絕沒人知的情況下,殺死李玄。 這是只有她才知道的秘密。 蘇猶憐輕輕地笑了。 這時,她看到了李玄。 滿身污穢,仿佛從泥灰裡鑽出來的李玄,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眼睛裡充滿了驚喜。他似乎想要衝上去迎接她,但她站在那裡,仿佛一片皎潔的雪,那麼聖潔,那麼孤高,讓他不敢親近。 她與他的距離,忽然間變得那麼遠。 她要殺死他。 這是她的使命。如果沒有這個使命,她甚至不會存活。 蘇猶憐笑了笑,她的身子化成一朵雪雲,向李玄飄了過去。 「郎君,你的考驗並不過關呦。」 蘇猶憐的聲音又甜又膩,不知怎地,已聽慣了的李玄臉竟然紅了起來。蘇猶憐伸出手,使勁擰住了他的耳朵。李玄突然一用力,從她的手指間逃走。 他竟有些害怕她的手,不敢跟她接觸。 蘇猶憐道:「郎君,你怎麼了?」 李玄臉更紅:「不……不要這樣叫我。」 蘇猶憐笑了,她的笑聲柔膩之極,貼在李玄的唇邊,像是輕輕一觸就能融化一般:「害羞了麼?不但叫你,我還要天天陪伴著你,跟你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練武,一起休息。你喜歡麼?」 李玄一陣心慌。他竟然感到一陣憧憬。但他說出來的話卻是:「那怎麼行?」 蘇猶憐柔軟的身子靠著他,輕輕向著他的耳朵吹著氣:「怎麼不行?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你,你可不許遲到哦。」 她轉頭,向他回眸一笑。 這一刻,她美麗得就像是春花綻放。 但她卻要殺死他。 她知道這一點,那是她的過去。 她要殺死他。 他已知道了這一點,因為在心魔的幻境中,他已看到了她的過去。 還能相愛麼? 還能叫一聲「郎君」麼? 她與他,是那註定不能交織的因緣。 卻又像是熟悉的人,帶著陌生的面具,演著別人的戲。 李玄眼神變得很複雜。 幸虧蘇猶憐離開了,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是該冷笑著對她說:他早就知道了她的陰謀,還是在大庭廣眾下戳穿她,讓她在摩雲書院中無容身之處? 李玄搔著頭,突然笑了。為什麼要戳穿呢? 這樣不是很好麼?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在全國最好的學院裡作威作福,還有美麗的雪妖陪伴著。他還奢求什麼?也許,蘇猶憐的暗殺,不過是上天對他取得的幸福所做的懲罰。 人的一生,是不該太順遂的。不時地就該受點磨難。 這個解釋挺好的。李玄又高興起來,折了只狗尾巴草放在嘴邊,手插在褲兜裡,吹著口哨走了。 蘇猶憐臨去時的那一回眸,卻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弱水三千,她的眸子是一條河。 無法跨過。 一聲清亮的嘯聲響起,終南紫氣陡然一震,緩緩壓下。 滿空火雲,為之一黯。 幾條人影浮動在空中,每人手中都散發出一條長長的光華,驅趕著火雲,向絳雲頂壓了下去。 絳雲頂上的火山仍在爆發,轟卷出幾十丈長的火舌,繚天飛舞。劫灰沉沉,被沖得激烈翻卷著,在終南山上形成一條條巨大的灰龍。光華與地火一接,立即爆發出猛烈的雷鳴聲,絳雲頂完全崩壞,山石燃燒成火雨流星,向光華急沖而去。終南山頂上氤氳密集的紫氣驟然爆發出一陣熾烈的光芒,與人影手中的光華合二為一,將地火卷住,慢慢壓下。萬千劫灰也被紫氣裹住,黯黯降落。 龍穆看著這一切,眼神中露出一絲無聊,輕輕打了個響指。 一團巨大的光芒從地火正中心怒湧而出。那是一尊小小的佛陀,面帶微笑,雙手合十。佛陀輕輕向龍穆點了點頭,合十的雙掌猛然分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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