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步非煙 > 天舞紀·摩雲書院 | 上頁 下頁
十六


  所以他臉上露出了滿意笑容,他盯著黑袍人,滿意地打量著。他的眼光可真是放肆之極,玄冥臉上閃過一絲怒容,冷冷道:「你沒有選擇。」

  李玄悠然道:「那你總應該讓我知道,要求我什麼事吧?」

  玄冥的臉色鄭重起來,指著那人道:「你幫他,通過甄選。」

  甄選?摩雲書院的甄選考試?這個人不是摩雲書院的人?

  李玄驚訝地打量著隱在黑袍後面的身段,臉上漸漸露出了一絲不可捉摸的笑意:「你不是摩雲書院的常傅麼?這事應該找你才對啊。」

  玄冥冷冷道:「你不需知道。」

  那絲微笑又回到了他的臉上,卻如刀斧一般,刻在他稍帶陰沉的面龐上。這非但不能讓他更加親切,卻有一股冷意逼人而來,幾乎讓李玄窒息。

  顯然,他並不想讓李玄知道太多。

  但李玄豈是嚇大的?既然玄冥跟這黑袍人有求於他,又豈會傷害他?所以他半點也不擔心,笑道:「那你又怎會選上我?」

  玄冥冷冷道:「你不需知道?」

  李玄歎了口氣,道:「你這個不說,那個不說,可就無法讓我幫你了。你總該知道,我是個混蛋加笨蛋,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混過老頭子的考試的,你若是不幫我分析分析,我又拿什麼幫他?」

  他說著,隨隨便便地將手指一直指到黑袍人的鼻子尖上。紫極老人名滿天下,榮寵無比,但李玄就是喜歡叫他老頭子,因為李玄認為,人老了就該是老頭子,無論他是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

  玄冥冷冷地盯著他,李玄笑嘻嘻地盯回來。他很想看看玄冥暴怒的樣子,因為他覺得一個人整天板著張臉,是最無趣的事情。

  玄冥的臉在變化。他仍然在微笑著,但他的微笑卻真實起來,有那麼一瞬,李玄眼前仿佛閃過了一道光,照得玄冥是那麼溫和而燦爛。

  他開口,聲音輕柔,充滿了循循善誘之感:「紫極老人選徒極為嚴謹,考試便是考試,沒有半分人情可講。不用說我,就算是當今天子,也無法走這條終南捷徑,只能通過真本事來參選。這就是即使身為常傅的我也無法可想的原因。而為什麼找到你呢?那便是我們六人共同的決定了。今日身在摩雲書院中的,沒有千人,也有八百。這些人中,恐怕沒有半個人會認為膽小怯懦的封常青能夠通過甄選。但恰恰是你,卻以非常方式,讓封常青奮發潛能,戰勝自己的恐懼,令紫極老人親點其為第二名弟子。所以我們六人共同計議過,覺得你也許吊兒郎當的不太正經,卻有著獨到的眼光。也許只有你,能夠可能挖掘出一個人最大的潛力,令其通過甄選。」

  他一席話說完,笑容立即沉下去。一樣的臉,一樣的笑容,完全沒有改動,可又恢復了那個深沉陰騭的玄冥,絕沒有半分的溫和。

  李玄倒吸了一口冷氣,道:「你會變身?」

  玄冥冷冷道:「我會打人。」

  李玄退了一步,他雖然篤信玄冥不會傷他,但是若被狠狠揍上一頓,卻是很不妙的事情。

  他想了想,笑道:「我忘了你是常傅了,做的就是嘴皮子的買賣,在課堂上總不能還板著一張臉。方才就是你在課堂上的表現,是不是?你真是個不良教師啊。」

  玄冥的臉陰沉得幾乎快結冰,李玄急忙作出一副沉思之相,道:「方才你說你們六人,是哪六人?」

  玄冥道:「丹元、皓華、龍煙、常在、威明、我,書院六常傅。」

  李玄道:「這麼說來,的確只有我才能令這人通過甄選考試了?」

  玄冥點了點頭。

  李玄長長出了口氣,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他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往旁邊的石桌上一躺,懶懶地朝那人招了招手,道:「趕緊把你這身醜到極點的衣服脫了扔了,過來給我捶捶腿……」

  一句話還未說完,眼前陡然寒光閃動,一道劍氣自空降落,化作淩厲的慘白光芒,激繞在李玄身周。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已被那道劍氣淩空攝起,倒掛在了半空中。

  李玄急忙大叫道:「有……有話好好說,別忙動手啊!」

  玄冥冷冷道:「你若是以為有了討價還價的資格,那就大錯特錯了!」

  說著,劍光一抖,李玄重重摔在了地上。這一下將他摔了個七葷八素,眼冒金星,也沒看清楚玄冥是怎麼出劍收劍的。

  顯然,眼前這個人,地位必定很高,起碼在玄冥的眼中看去是這樣的,不允許任何人輕侮。

  李玄扶著腰,呲牙咧嘴地站了起來。他雖吃了痛,但那副憊懶的態度卻無論如何都改不了,拿手一指,對那人道:「你先把頭盔去了,讓大爺我看看。」

  玄冥臉上怒容驟起,青光乍現,自他手中騰出。

  李玄大叫道:「若不看,我怎麼知道如何幫他通過甄選?」

  玄冥重重一哼,劍光這才斂去,收縮的劍光還是在李玄背上狠狠撞了一下,似是在懲戒他的輕薄。

  李玄臉上笑容絲毫不改:「我又不是沒見過女人,這麼怕我看做什麼?」

  此話一出口,黑袍人跟玄冥齊齊一驚,玄冥忍不住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李玄悠然道:「我每次稍顯得輕薄了一點,你就動怒,而且,你不覺得這袍子對於她來講,太大了些麼?」

  玄冥一時語塞,李玄道:「何況,讓別人來幫著過甄選,這種事情只怕也只有女人才能幹得出來。我說的是不是?」

  玄冥偷偷看了那人一眼,只見黑袍隱隱顫抖了起來,顯然那人已經動怒。

  玄冥心中一凜,他很清楚,此人若是生氣起來,將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都怪這個性格古怪的李玄,難道他走進這個小院子之後,還不清楚這人是什麼身份麼?竟敢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

  李玄卻收起了笑容,盯著黑袍人:「我只想告訴你,若是想要我幫你,那就親自來求我。你難道想一輩子都隱在這套借來的黑袍裡麼?」

  說完,他轉身,施施然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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