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薔薇之祭(71)_步非煙

七一

　　恰在這時，幾位教授推門進來。他們都是學院中德高望重的教授，是本學科的專家。他們聽到薩克的話，面容嚴峻了起來。

　　「薩克，你在胡說什麼！」

　　薩克：「瑪律蒂尼老師比你們強太多了！」

　　「真是太放肆了！校長先生，請您取消薩克的騎士資格，他不配獲得這樣的榮譽！」

　　薩克：「我沒說錯！瑪律蒂尼老師才是真正的老師！」

　　校長的臉色難看起來：「住嘴，薩克！你太缺乏教養了。我先將你關幾天，讓你冷靜一下！」

　　被關在小黑屋裡的薩克，並沒有後悔。

　　這是他給自己的任務，他要為瑪律蒂尼老師爭取到教授的職務，這是瑪律蒂尼老師應得的。

　　如果一次嘗試不行，他就嘗試第二次。

　　他會跟每個NPC談話，訪問每幢建築物，搜集每件物品，好讓這個任務達成。如果需要擊敗怪物或者BOSS，他就披甲仗劍上前。

　　只要努力，他一定能做成這件任務的。

　　七天后，他被從小黑屋中釋放出來了。他的騎士勳章沒被取消。

　　但，他再也找不到瑪律蒂尼老師。

　　瑪律蒂尼老師像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再也無法找到，也就無法將這個任務做下去。

　　之後，他的人生一帆風順，他立下了卓越的功勳，並獲得了騎士最高的榮耀——成為嘉德騎士。他是為瑪律蒂尼老師做到這些的。他想要有一天，告訴所有人，瑪律蒂尼老師是最偉大的老師。他不想說這句話時，再被任何人質疑。

　　這個任務，深埋在心底。每當他拿出那一疊疊任務卷軸，在深夜中翻看時，他知道，有一個任務，他沒有完成。在任務提示上寫著，他要先找到任務的給予者。

　　瑪律蒂尼老師。

　　§Chapter 24 真神諭

　　「薩克，人生是什麼啊？」

　　蒼老的聲音，隔著螢幕，透入了薩克的耳中。

　　淚水，沿著薩克的眼角，流了下來。他又變成了那個孤獨的少年，躲在樹林的角落裡哭泣。他嘶喊出來：「是接任務啊！瑪律蒂尼老師！」

　　這個任務，他足足等了三十年。現在終於可以做下去了。

　　瑪律蒂尼：「是的。你沒有忘記，薩克。我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薩克：「是！瑪律蒂尼老師！」

　　瑪律蒂尼：「薩克，我是個一事無成的教練，這輩子能有你這麼一個弟子，已經很滿足了。你知道我這輩子最珍視的是什麼嗎？就是你。所以，我不能讓你因為我而背負上不忠的罪名。所以，薩克，為了你的主君，殺了我。」

　　「這就是我給你的，最後的任務。」

　　薩克：「不！瑪律蒂尼老師，我不能傷害你！」

　　瑪律蒂尼：「薩克，把它當成是一項任務吧，完成它。那僅僅只是任務而已，只要你努力，就能完成它。」

　　他臉上露出了笑容。

　　是的。這樣，事情就簡單了。不需要悲傷，不需要痛苦，只需要努力。

　　薩克知道，瑪律蒂尼老師是在消除他的負疚感，只要當成是任務，那麼，罵他的人，打他的人，他訪問的人，戰勝的人，就都是NPC。他們的冷嘲熱諷，就不會再傷害他；而他對他們所做的一切，也僅僅只是遊戲的一部分，劇本而已。

　　「可是，瑪律蒂尼老師，您不是NPC啊！」

　　薩克在心底狂喊著。淚流滿面。

　　Joker嘆息著：「真是太感人了。」

　　「那麼，讓我們來結束它吧。」

　　他輕輕按動了按鈕。

　　陳舊的機體咆哮著，沖向薩克。阿爾戈斯之槍百隻槍口一齊打開，噴吐出火舌，向著烏利爾轟發。

　　Joker：「薩克，完成你的任務吧。」

　　薩克抬起了頭。他的眼神漸漸堅定。

　　「不。瑪律蒂尼老師，我無法完成這個任務。」

　　烏利爾低下頭，緩緩跪了下去。

　　只有這個人，他無法當成是NPC。

　　公爵山上的觀眾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紛紛擔心地驚呼。

　　陳舊機體中，瑪律蒂尼露出了笑容：「薩克，你還是無法將人生當成是遊戲啊。」

　　他伸出顫抖的手，用盡全力拉起了制動閘。而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百隻槍管中的火焰停息，巨大的鋼鐵手掌平伸，落在了烏利爾的額頭上。

　　他試圖，想要撫摸他心愛的弟子，但是，彌留的生命，卻撐不到那一刻。他發出一聲重濁的輕歎，永久地停止了呼吸。

　　淚水，讓薩克不敢抬起頭來。三十年一直藏在心中的任務卷軸，被畫上了一個紅色的「X」，那代表著任務失敗。

　　再沒有補償的機會。

　　Joker露出了笑容，從螢幕上隱退。

　　第二場比賽，以薩克的失敗而告終。

　　他沒有退場，而是抱著瑪律蒂尼老師的遺體，離開了會場。

　　他飛到聖靈殿中，將瑪律蒂尼老師的遺體投進了火堆。這裡是嘉德騎士的靈魂歸宿地，只有嘉德騎士才被獲許安葬於此。但薩克臉上的神色，讓侍衛們不敢阻攔。

　　他跪在火堆前，真誠地為瑪律蒂尼老師念著悼詞。在他心中，瑪律蒂尼老師是真正的騎士，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埋葬在這裡。

　　雖然，所有的人都認為瑪律蒂尼不過是個一無是處的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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