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步非煙 > 黑羽蝶之翼 | 上頁 下頁 |
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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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興奮地沖了出來。 「我好了!我好了!」 她也尖叫著,不停地跑著、跳著,在地上打滾。她的興奮將臉蛋燒得火紅,仿佛生命中所有的喜悅都在這一刻綻放出來,甚至,還不夠。 所有的孩子一擁而上,將薇薇安圍住! 「給我看!」 「我也要看!」 接下來的時間,成了薇薇安醫生私人的看診時間。無論什麼重症、絕症、不治之症,只要「嘭」地關上門,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個活蹦亂跳的好孩子跑出來。 什麼表演能比她更有吸引力? 第一天的慈善巡迴活動結束了,Candy、賽琳娜、薇薇安以各自的方式獲得了大批的擁躉,但出人意料的是,她們並不是最受歡迎的人。 最受歡迎的,居然是蘇妲。 每當離開一個孤兒院時,演唱會、馬戲團、神秘大箱子的周圍固然站滿了送行的人,但更多的人,卻圍繞在蘇妲身邊,久久不願離開。這些小孩子們一遍一遍地說著他們愛蘇妲,會永遠支持她,無論讓他們做什麼都可以。 這讓大家大惑不解。蘇妲並沒表演什麼,她本應跟妮可、相思一樣毫不起眼才是,她唯一做過的,就是微笑,對著每一個人微笑。但她的微笑在傾城的容顏中得到了昇華,讓所有見到的人迷醉不已。就連選手們,見到她的笑容,心中的敵意也漸漸瓦解。 好吧,看來六強的席位,已經預訂出去四個了。 薇薇安與蘇妲的異軍突起加重了其他人的緊張。尤其是相思和妮可。她們倆都很喜歡小孩子,相思在課餘時間經常去敬老院、孤兒院做義工。但是,她知道孤兒院裡的孩子雖然年幼,卻早就嘗過了世間的艱辛。他們一般都將自己的心隱藏的很深,不會那麼輕易被別人碰觸到。要想獲得他們真心的喜歡,是很困難的。他們寧願表現出膚淺的一面來,比如喜歡演唱會、馬戲團等。 但,這些,卻是妮可相思所不能給予的。她們的關懷是真心的,然而區區三個小時,又能給出多少真心呢?這場慈善巡迴已變成了個大型的嘉年華,本應該是演員之一的妮可和相思,卻也成了看客。 無法樂在其中,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淘汰。就像是在蔚藍的,充滿陽光、氧氣與熱帶魚的海水中,緩緩沉沒。溺死。 相思聽到自己的心在咚咚地跳著,比Candy的演唱會的聲音還要吵。 她不想溺死。她不想被淘汰。 看著大批蜂擁而至的記者,八卦雜誌與新聞上鋪天蓋地的消息,忙碌痛苦但是充實的每一天,她忽然發現,她已經習慣這一切了。 她不想再過以前的生活,她不想再做灰姑娘,被別人欺負,每天低著頭走路,整天的內容就是宿舍食堂教室,教室食堂宿舍。單調而灰色,憂鬱的就像是冬日的天空。 她的生活應該是彩色的,就像現在這樣,刺激,迷離,燦爛而引人注目。她喜歡看著自己的照片貼得滿街都是,人們在談論著她。她就像明星一樣,甚至已經有了一份演藝圈的合約。 如果這場比賽被淘汰…… 也許她就什麼都沒有了。只能回到華音大學,繼續土撥鼠一樣的生活。是的,在那裡,她是一隻土撥鼠。一隻整天把自己藏起來,只在成績榜單發下來時露一下頭,又被錘子狠狠敲下去的土撥鼠。 現在的她,已經明白,那才是真正的痛苦。如果再讓她過那樣的生活,她只用一秒鐘就會窒息。 但是,要怎麼才能贏呢? 過去的三輪比賽,她贏得渾渾噩噩的,勝利,就像是自己送上門的一般,她連拒絕都有些不好意思。但這次,這次不一樣了。這次,她只能靠自己。 相思緊緊咬著嘴唇。 她思索著,希望能有哪怕一點點線索。 沒有Candy那樣的歌舞才華。 沒有賽琳娜那麼有錢的家族做為支撐。 也沒有薇薇安那麼高明的醫術。 更沒有蘇妲那張連同性見了都喜歡的臉。 而這場比賽,需要演唱會、馬戲團這樣的大殺器,一炮就轟出成百上千的fans來才行。 她越想腦子越亂,卻始終沒有任何辦法。 「嘟……」 「嘟……」 電話鈴聲在無聊地響著,等待著遙遠彼端的一聲回應。 就像是煙花等著夜的降臨。 兩首歌的間隔裡,Candy蜷縮在後臺一角,穿著單薄的演出服,數著「嘟」的聲音響起的次數。 在資訊如此發達的今天,電話鈴聲早就千變萬化,從搞笑彩鈴到時尚歌曲,應有盡有。只有一個人,卻仍用著最原始的鈴聲。但沒有人取笑他,因為,他總是在「嘟」的第一聲就拿起電話,無論什麼樣的鈴聲,對他都是一樣的。 他是個生活極為簡單的人,就像這串鈴聲。 但是,這次「嘟」的聲音卻響的格外的久,這很不正常。「嘟」的次數在持續累加,Candy的不安越來越重。 終於,電話那端傳來了人聲:「喂。」 Candy急不可待地說:「Rafa,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沒給我電話?他……他不想見我了嗎?」 Rafa沉默了一下。「Candy,選秀還順利嗎?」 Candy的聲音中明顯有些暴躁:「不要支開話題!他為什麼不找我?我們……我們不是重新開始了嗎?」 Rafa歎了口氣:「Candy,我以為,那封信已經說得很清楚……你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Candy尖著聲音說:「不!信中說的不是那樣!他已經接受了我!他還要我參加選秀!我會像他希望的那樣,奪得冠軍,再次成為影視界的Queen!你知道,我一定能夠做到!」 「Candy,我想你誤會了他的意思……」 Candy卻完全沉侵在自己的想像裡,根本不顧及對方說了什麼:「你說,他是不是要等我成功之後才肯見我?就像這次重逢一樣!我一定能為他做到的!求求你,不要說他不肯見我,不要說!」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脆弱。自從上一場比賽結束,她心中就埋下了不安的影子。對相思說過的那些話,傷人,卻同樣傷己。這麼多天來,期待與不安都在一點點蒸騰,在她心底淤積為一片雨雲,終於形成降雨。雨是鹹澀的,妄圖滋潤她煩躁的心。 期待越久,心中的不祥感就越強。她其實早就知道了結局,只是拒絕相信。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他們,不是有個歡愉的重逢嗎? 他不是接過了那張一億四千萬的支票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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