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步非煙 > 黑羽蝶之翼 | 上頁 下頁 |
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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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璿:「可是,合眾國的刑法的適用對象,是合眾國的公民。請問蘭斯洛特少將,蘇妲,是合眾國的公民嗎?」 這句話讓楊逸之怔了怔。 秋璿:「甚至,蘇妲是『人』嗎?」 「我們不會判一匹馬謀殺罪,即使它踩死了人。因為馬不是人,只有人才會被判謀殺罪。當然,如果馬踩死了人,我們也會處罰它,有相關的條令對動物量刑。但是,蘭斯洛特少將,Seven是動物嗎?」 楊逸之繼續沉默。他講究原則,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無法辯駁秋璿的話。要處罰,首先要有合適的法律做依據。有法可依,是執法的前提。他當然知道蘇妲是Seven,但他無法斷定,Seven是人,還是動物。 當今世上,也許沒有人能斷定。 那麼,也就沒有任何法律可對Seven量刑。 除非,先為Seven量身定制一套法律。但顯然這是來不及的。制定法律需要的時間曠日持久,絕非一朝一夕。 秋璿見他沉默,悄悄松了口氣。能夠說服他,是最好的。若是他一定要堅持原則,那就棘手了。 秋璿:「何況,蘇妲只是被推到前方的棋子。以你的智慧,想必也看得出來,她背後一定有指使的人。抓出元兇,才是關鍵。將蘇妲繩之以法,只會打草驚蛇。而且,想必你也看出,哈梅伊的死亡絕不簡單。在入園之前,所有選手都做過體檢,絕對沒有猝死的可能。哈梅伊又不是個肯自殺的人,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他殺。我懷疑,綁架Candy一案的幕後主使,與殺害哈梅伊的兇手是同一個人。蘭斯洛特少將,我希望你不要執著於局部之得失,而放眼全域,將真正的兇手找出來。」 楊逸之:「您的想法,跟我的不謀而合。我會停留在莊園裡,著手追查這一案子。如果讓我發現了這位兇手,我一定會將他繩之以法的。」 他向著秋璿鞠躬,退了出去。淡金色的長髮襯著筆挺的白色制服,就像是一位準備出席上流宴會的貴公子,溫柔、優雅,沒有絲毫攻擊性。 但秋璿知道,這個人只說出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秋旋揉著眉頭。 哈梅伊死了,就在她剛懷疑她是「公主」之時! 若她真的是「公主」,秋璿和亞當斯大公絕不能接受這個結局。兇手必須要付出血的代價!秋璿狠狠地按響了桌上的按鈴。 「蕾切爾,請來一下我的辦公室。」 三分鐘後,蕾切爾就站到了秋璿面前。她仍然穿著那件寬大的袍子,將全身都罩住。露出一張慘白的臉,卻眉目冰冷,一點表情都沒有。她無時無刻地不在盯著手上的水晶球,似乎對之外的事情完全都不關心。 秋璿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她,似乎在觀察著她的表情。蕾切爾也一動不動,仿佛是一尊沒有任何感情的雕像。 對峙良久後,秋璿終於開口:「哈梅伊死了。」 蕾切爾沒有說話,顯然,她早就知道了這一消息。 秋璿逼視著她的目光,一字字道:「因為我的無能,才讓她慘死。」 她語氣中有少見的怒意與自責,讓蕾切爾也有些驚訝:「您怎麼會這樣說?到目前為止,您沒有做錯任何事。」 「我錯就錯在,太相信你的承諾。你承諾在選秀莊園中,不危害任何人類,不使用任何超自然的力量。若不是我錯信了你,怎會讓你有下手的機會?」 蕾切爾搖了搖頭:「您冤枉我了。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背棄給您的承諾。」 秋璿打斷她:「那你告訴我,哈梅伊是不是你殺的——青帝子,我希望你說實話。」 蕾切爾沉默了片刻,輕聲道:「不是。」 秋璿:「哈梅伊身上毫無傷痕,連蘭斯洛特的驗屍報告都找不出絲毫的疑點,這根本不是人力可為,只有像你這樣的超級生命體才能辦到!」 蕾切爾:「可是親愛的公主,她的確不是我殺的。我可以指天為證。」 秋璿:「你同宿舍的舍友葉芝說,你昨晚曾出去過一段時間。那段時間,正好跟驗屍報告所檢測出的哈梅伊的死亡時間差不多。你怎麼解釋這件事?」 蕾切爾:「不錯,我的確出去過。卻沒有殺人。」 秋璿:「我必須說,你很小心,沒在哈梅伊的房間裡留下任何證據。連房門把手上、地板上都沒有任何指紋、腳印。我想,你大概是利用風力,推開房門,並以氣流破壞了足印。你很小心,連蘭斯洛特少將都沒找到任何線索,但是,我早就料到有人會對選手下手,因此,早有預防。」 「哈梅伊去世時穿著組委會為選手定制的內衣。但選手並不知道,這種內衣胸口的水鑽裡,藏著一個熱感攝像頭。一旦有熱源接近選手胸口,攝像頭就會記錄下一段極短的影像。從這段影像中發現的,是一根手指。經過指紋比對,這只手指正是你的。青帝子。如果不是你殺的哈梅伊,你的手指影像又怎會留在她的胸口?」 說著,她甩出一張照片,落在蕾切爾面前。那張照片上,赫然正是一個無比清晰的指紋。 蕾切爾的臉色變了變:「親愛的公主,您的智計真令我震驚。我以為我已做到天衣無縫了,沒想到仍有這麼大的把柄落在你手上。不錯,昨天晚上我的確進入了哈梅伊的房間,也的確探觸過哈梅伊的胸口。我沒有想到,您居然會在內衣中留下機關。但我要告訴您,那時的哈梅伊已經死了。殺死她的人不是我,這一點,我可以用生命保證。」她鄭重地舉起了手,指向天空。 秋璿沒有說話,似乎在估判著蕾切爾的話是真是假。 蕾切爾:「親愛的公主,其實,我進入房間,並不是想殺死她,只是確認一件事而已。」 秋璿:「什麼事?」 蕾切爾:「在說這件事之前,您是否回答我,為什麼您的攝像頭,要裝在選手胸前呢?您關心的,究竟是選手的性命,還是她們胸前的某件東西?」 秋璿的臉色變了變。蕾切爾悠然說下去:「您如此震怒,是因為哈梅伊被殺了,還是某個您很在意的人被殺了?」 「由此類推,您關心的人,是否胸前有某個標記?比如,像哈梅伊胸前的那個星月胎記?」 秋璿面容一冷:「你怎會知道這些?」 蕾切爾托起手中的水晶球:「我說過,這裡能顯示世間的一切。人類的一切作為,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秋璿霍然抬頭,冷冷地地注視著她。兩人的神情都平靜如恒,然而,似乎有某種極為淩厲的情緒,在兩者之間醞釀,隨時會爆發出來,摧毀一切。 蕾切爾卻笑了:「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您。」 秋璿淡淡道:「說吧。」 「哈梅伊胸前的印記,並不是胎記,而是個烙印。只不過,這個烙印印上去的時候,她實在太小,隨著年齡增長,深入皮肉,讓您誤認為是胎記而已。當然,作為公主,您分不清胎記與奴隸的烙印,這太正常不過了。」 秋璿:「烙印?」 蕾切爾:「是的,這個烙印並不能說明她有高貴的出身,恰恰相反,這說明她幼年時被販賣過。它是某個國際著名的犯罪組織的標記,其成員都是中東人,所以以星月痕為標記。這些匪徒的愛好,就是在獵物身上打下烙印,這讓他們有種販售牛羊的錯覺,而不會對被害者起任何的憐憫。」 秋璿聽說過這個犯罪組織。他們拐賣世界各國的少女,販售給中東王公貴族。這些可憐的少女或成為姬妾,或成為女奴,在異國他鄉度過悲慘的一生。這個組織臭名昭著,好萊塢甚至還將他們的事蹟拍成電影《颶風營救》。正如任何華麗的外衣都難免沾染塵埃,合眾國雖屢次打擊,也未能徹底剷除這個組織,他們在某些中東特權者的包庇下,逍遙法外。 若這一切屬實,哈梅伊就絕非她要尋找的公主。 秋璿的臉色略略緩和了一些:「你為什麼認識這個烙痕?」 蕾切爾眸子一冷,緊緊閉上了嘴巴。顯然是不準備再說一個字。 秋璿點點頭:「我暫且相信你。但是,紙裡是包不住火的,兇手必將付出代價。」 蕾切爾鞠躬:「我也希望您早日找到兇手,好洗刷我的清白。」 說完,她靜靜地退了出去。 秋璿的眉頭卻依然緊鎖著。蕾切爾認出胎記是烙痕,這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怎麼知道,人類在尋找的公主和這個星月型胎記有關?水晶球能看到一切這種鬼話,當然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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