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步非煙 > 潘朵拉之盒 | 上頁 下頁 |
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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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點,小音倒下的時候,她手中的水也灑在了地上。一般都認為,這杯水是由於小音倒地而打翻的。但稍有刑偵常識就會知道,倒地打翻的水與跟主動灑出去的水,留下的印記並不相同。前者的印記會向四周濺開成一團,後者則卻會濺向前方。小音身邊的那灘水,正是灑向前方的。這說明,她在遭到驚嚇之前,主動潑出了這杯水。」 「小音走入儲藏間,到發出尖叫,死亡,這段時間很短。所以,基本上,我們可以假設,正是由於小音潑出了那杯水,導致發生了某種變化,才嚇死了小音。」 「水漬顯示,那杯水潑向的正是亞當斯大公的畫像。但奇怪的是,畫像玻璃上並沒有水漬。」 「那麼水到了哪裡去了呢?只能說,在小音跟畫像之間,還有一個東西,或者是『人』。正是這個『人』,擋住了小音潑向畫像的水。」 「小音的膽子很小,才會被嚇死。所以她一定不是想用這杯水攻擊敵人。唯一的解釋是,她潑出這杯水的時候,並沒有發現畫像前站了一個『人』。」 她悠悠道:「或許,會出現一個有幾分滑稽的場面,那就是,這個『人』,長得很像亞當斯大公,又故意站在畫像前,裝成畫像的樣子。小音有嚴重的近視,儲藏間光線昏暗,一時沒有看出來。小音和同學們吵架後,跑到儲藏間,準備對著亞當斯大公的畫像傾訴一番。卻總覺得畫像有些髒,剛想用水洗一下畫像上的玻璃。但沒想到,這杯水一潑,『畫像』竟然跳了起來。小音於是尖叫一聲……」 她歎了口氣:「這就是這個案件發生的全部過程。既然案件已經清楚了,那麼,這個很像亞當斯大公的『人』,究竟是誰?酒館中沒有這樣的人。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這個『人』,是化妝成、或者『變』成亞當斯大公的。為什麼他要這樣做呢?」 她盯著胡賽:「因為,他很喜歡亞當斯大公。他瘋狂地迷戀亞當斯大公。他想成為亞當斯大公。他想變成亞當斯大公。只有這樣的『人』,才會鑽進籮筐裡偷亞當斯大公的像章,什麼笨拙的陷阱都能抓住他。不是嗎?胡賽?」 「你,就是儲藏間裡,『變』成亞當斯大公,嚇死小音的那個『人』!」 她笑吟吟地抱起雙臂:「等我們趕過去的時候,你就從頂上的小窗逃跑了,是不是?」 胡賽那佈滿黑毛的臉都不由得抽動了一下。它的眼睛睜開,看著秋璿,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敬畏。這個少女看起來甜甜的,為什麼卻聰明到能直指人心呢? 什麼秘密都瞞不過她! 秋璿:「還是不肯說話嗎?我都把這麼多秘密告訴了你,你還是不肯說話?那好,休怪我無情了!」 她臉色一沉,一把將胡賽手中緊緊抱著的像章搶了過來。胡賽「吱吆」一聲,剛要撲上來搶。 秋璿加重語氣說:「這是我的!你要是敢搶,我就去問你的主人要!」 胡賽的身形立即僵住。 秋璿將像章故意放到它面前,嘖嘖稱讚:「這枚像章,你知道出自誰的手嗎?是號稱歐羅巴大陸第一藝術大師的查理曼親王!為了製作這枚像章,亞當斯大公坐在查理曼親王畫室裡充當模特,足足七個小時!再沒有任何一枚像章或者畫像能花費他這麼多時間了。這枚像章製成之後,無倫查理曼親王還是亞當斯大公,都視為不朽的傑作,因此,背面上有他們倆人的親筆簽名。你剛才沒看到這一點吧?亞當斯大公的親筆簽名哦!」 她將像章在胡賽面前晃了晃,卻故意不讓它看到背面。 胡賽「嗚嗚」地低聲叫著,脖子跟著像章扭來扭去,拼命想看到背面,但就是看不到。它急得全身抽搐,幾乎就要跳起來了。 秋璿循循善誘:「說話呀,只要你肯說一句話,這枚像章就是你的了。」 胡賽陷入到了巨大的掙扎中。它滿含感情地看著像章一眼,走到了籮筐的角落裡,背對著像章,頹然坐下。 它的眼中滾出了熱淚。 它為整個Seven族,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秋璿歎了口氣:「胡賽,我想不到你這麼堅強……你贏得了我的尊敬。」 胡賽仰望星空。只有這樣,它的眼淚才不會滴下來。 它受盡了委屈。 秋璿突然道:「我給你讀幾條新聞哦,當然,有點舊了。」 「加利·亞當斯被拍到跟同性好友藍道夫·斯科特在陽臺上逗狗,傳出同性戀傳聞……」 胡賽悲傷的背影立即僵了起來。它窒息。 「奧斯卡影帝馬龍·白蘭度在自傳裡宣稱,他跟亞當斯曾有過不、正、當、關、系!」 胡賽倏然轉過身來,它瞪著秋璿,嘴唇抖動著,臉憋得通紅。它全身都在顫抖。 秋璿身上拿著一疊厚厚的剪報,隨手翻開一頁: 「著名影星加利·亞當斯因工作壓力過大,而吸食迷幻藥上癮。醫生曾診斷說,他遲早會因磕藥中風而死……」 胡賽顫抖著彎下了腰。它像是一枚等待出膛的炮彈,只要扳機一扣就會爆炸。 秋璿漫不經心地翻開了新的一頁:「他的濫情無度舉世聞名。他自己承認的孩子有9個,警察局記錄的孩子有15個,普遍公認的有25個,更有甚者說每個國家都有他的一系血脈。」 她「啪」的一聲合上剪報:「哦,對不起,我念錯了,這一條是說馬龍·白蘭度的。」 是誰的都沒關係,因為這句話徹底點燃了胡賽。 它「颼」的一聲躥到了秋璿面前,爪子差點戳到了她臉上,唾沫四濺地大喊:「假的!都是假的!」 「這是赤裸裸的誹謗!這是對一名真正的巨星的中傷!」 「他一生從未濫用藥物。他在戰場上左腿骨折時才因為病痛才服用止痛藥。但,就算那個時候,他仍在排演。他坐在輪椅上的獨角舞臺劇仍然是場場爆滿。劇名就叫《與亞當斯的一夜》。多麼偉大的藝術家,居然有人這樣詆毀他!」 它聲淚俱下,嘶喊已經變成了沉痛的控訴: 「他使那個快樂的年代具體化了。我們崇拜他的調侃和冷漠,我們不奢望從他那兒得到更多。我們只想看他的英俊、他的漫不經心!他能讓我們會心的微笑,那正是我們想要的。」 「嘔!加利·亞當斯,你就是星光,你是我不可遏止的一顆奔放的心!」 它仰面朝天,臉上盡是晶瑩的淚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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