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拉之盒(86)_步非煙

八六

　　他走到旁邊，雙手環抱住了一塊巨大的石頭。這是一塊直徑超過兩米的大石，小半截埋在土下麵。比爾低吼了一聲，雙臂上的肌肉幾乎粗漲了一圈，竟然硬生生地將這塊石頭從地上拔了起來，他喘著粗氣，抱著巨石一步步走到穆面前，「砰」地一聲將巨石放下，拍了拍雙手：「這就是您要的談判桌。說吧，人類想談什麼？」

　　穆的臉色變了變：「這，不嫌太草率些了嗎？」

　　比爾：「穆先生，我在伊甸園的時候承蒙照顧，一直心念您的大恩。您提出什麼樣的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但我必須告訴您，倒計時，已經開始。」

　　穆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著比爾的話。慢慢地，他問道：「倒計時？你是指……」

　　比爾緩緩地，向山下一指。月色朦朧中，隱約可以見到小鎮上有人在緩慢地走著。穆靜靜地看著。漸漸地，他的臉色變了。因為他發現，整個鎮上，除了酒館之外，再沒有半點燈火。

　　這些人，在鎮上走著，究竟想幹什麼？

　　比爾一字一字道：「他們，都是被Seven感染了的人。」

　　穆的臉色陡然一變。

　　比爾：「一般來講，被Seven感染的人，會很快病發死去。但，您知道，Seven已經進化了，所以，他們也進化了。他們不再死去，而是變成了介乎於生者與死者之間的一種形體。」

　　「它們的生機已完全喪失，但偏偏還能行動。它們不再需要任何食物，就能永遠地存活下去，但對生者的血與肉有著極度的渴求，它們會瘋狂地攻擊生者，將他們撕成碎片、吞咽下去。而這種饑渴永遠無法滿足，所以，由它們主導的殺戮，也永遠都不會終止。」

　　「習慣上，人類將它們稱為——喪屍。」

　　喪屍這個名詞，讓穆的眉頭緊皺起來。這些灰影，的確像是恐怖電影中的那些喪屍。它們遲緩的行動，呆滯的眼神，令它們雖然看上去恐怖，但並不可怕。尤其是看到它們雖然用力拍打，卻並不能弄破酒館大門時，穆不由得松了口氣。

　　他自然早就看出來，酒館中藏了什麼人。

　　比爾淡淡道：「穆先生或許並不知道，這座小鎮上，也有一個潘朵拉之盒。」

　　這個名字，讓穆的眼角，不由得跳了跳。很顯然，潘朵拉之盒，就是他在華音大學天文臺上見到的那個黑匣子。

　　打開後，就會飛出各種惡靈與疾病，這樣的傳說，倒的確與黑匣子的功能很相近。進化後的Seven，對於人類來講，不亞於惡靈與疾病。

　　比爾：「想必穆先生已經知道，潘朵拉之盒，就是Seven進化的關鍵。而同時，它，也正是喪屍們進化的關鍵。」

　　隨著他這句話，遠遠地埋在杉樹林中的蓄水池，突然變得明亮了起來。無數月影芒斑，從水底升了上來，浮動著向鎮上飄去。那些喪屍們看到這些光斑，行動立即變得燥急起來，它們爭先恐後地擁擠著，將自己的身體沐浴在光斑之中。它們身上的灰色，也被光斑照亮。

　　只一瞬間，它們的行動，似乎變得迅疾了一些。

　　那，不是錯覺。

　　比爾：「這些光斑就是從潘朵拉之盒中釋放出的能量，也就是Seven跟喪屍進化的動力。每捕捉到一塊光斑，它們的能力就會提升一分。而潘朵拉之盒會在每晚午時釋放一次能量。喪屍吸收七次能量之後，就會力大如牛，體迅如豹。」

　　他停了一下，穆的臉色已變得極難看。

　　比爾：「人類給我們起了個名字叫做Seven，我們投桃報李，也給人類設立一個數字：Seven。但，它會隨著每一個夜晚的來臨，遞減。」

　　穆緩緩站起身來，微微鞠了個躬：「我明白了。我會將這個情況儘早地彙報三位元大公的。」

　　他拿出了一張紙：「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張紙貼到他們能看到的地方？我希望能給他們一點信心。」

　　比爾接過來，只見上面寫了一行字：「Never Give Up」，下面劃了一條線，意示強調。他點了點頭：「我一定照辦。」

　　穆面色沉重地登上了飛機，這場被三位大公寄予厚望的、歷史上人類與Seven的第一場談判，歷時不到十五分鐘，就匆匆結束。

　　沒有人會想到，它即將深遠地改變人類與Seven的歷史。創傷之深，直至很久的未來，都不能彌合。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莉莉絲身上。莉莉絲身上的白裙子，是那麼的刺眼。她驚恐地看著大家。

　　賽琳娜：「她跟這些喪屍是一夥的！這是我們親眼看到的！她在地牢的時候就跟它們是一夥的。」

　　這句話，讓同學們驚恐了起來。有些女生甚至不敢再看莉莉絲，害怕地將頭埋到了別人懷裡。

　　莉莉絲害怕地說不出話來，看著賽琳娜兇惡的眼神，她嚇得渾身發抖。

　　賽琳娜掏出刀片：「我們殺了她！」

　　說著，就向前沖去。

　　楊逸之擋在了她面前：「這件事，我想，應該從長計議。莉莉絲應該不屬於它們的一分子。」

　　賽琳娜氣勢洶洶地看著他：「你憑什麼這麼說？」

　　楊逸之：「你看看她的樣子，她跟那些喪屍不一樣。她是人。她有血有肉。她並沒有感染那可怕的病毒。」

　　賽琳娜冷笑：「沒有感染？那這是什麼？」

　　她沖上去，一把將莉莉絲的袖子拉了上來。莉莉絲蒼白的手臂頓時露了出來。上面交布著無數道細長的傷痕。那，赫然都是指甲造成的。

　　賽琳娜厲聲道：「難道這不是被喪屍抓傷的嗎？她體內一定潛藏著Seven病毒！」

　　楊逸之也沉默了。他不能否認，莉莉絲身上的傷痕，的確是被Seven或者喪屍抓傷的。但他可以肯定，莉莉絲沒被感染。

　　賽琳娜：「讓開！讓我殺了她！否則，等她發作了，酒館裡的人全都會死！」

　　她企圖繞開楊逸之，但楊逸之仍然擋住了她的路。她惱怒地盯著楊逸之，楊逸之臉上露出了沉思之色：「莉莉絲的確是被抓傷了，體內存在著Seven的病毒。但我也敢肯定，她沒有被感染。這意味著基於某種我們還不知道的原因，Seven的病毒雖然侵入了她的體內，卻沒有發作。賽琳娜，你明白她有多珍貴嗎？」

　　他凝視著賽琳娜的眼睛，一字一字說：「我們體內有打敗任何病毒的鑰匙。無論多致命的病毒，總有極少數的人能夠完全免疫。黑死病、白血病、癌症、愛滋病……概不能外。根據這些人的血清，會研製出治療這種病毒的抗體，從而使整個人類免除這種病毒的危害。」

　　「莉莉絲，很可能就是天然對Seven病毒免疫的人。她，或許是我們治療Seven病毒的關鍵，是我們打贏這場Seven之戰的最重要的人物。如果失去她，也許，我們要再死去上千萬人，才能甄選出另外一個免疫者來。」

　　「她，或許就是我們人類的夏娃。」

　　他懇切地看著賽琳娜：「我們應該保護她，而不是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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