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拉之盒(81)_步非煙

八一

　　洞中，一片寂靜，連半點聲音都沒有。

　　就像是一個埋伏好了的野獸，將巨口張開，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楊逸之抽出隆基努斯之槍，當先鑽了進去。

　　Chapter33 喪屍之城

　　暗道潮濕而逼仄，僅容一人通過。他們小心地向下行走著。轉過最後一個彎時，眼前豁然開朗。

　　他們處在整個水池的下方。這是直徑超過十米的巨大空間，完全由大石塊砌成的。四米多高的地方便是天花板，那是由鋼筋與藍色有機玻璃組成的，玻璃上方，就是水池裡的水。月光透過玻璃照射下來，波光在石室裡形成一道道雲翳般光暗交錯的浮影，緩緩蕩漾著。漂浮成一道道似有實體的光絮。

　　楊逸之的眉頭立即緊皺了起來。這一形象，是何等熟悉。他不由得想到了華音大學的天文臺。他的目光隨即鎖在在石室的正中央——那裡，赫然也放著一個黑色的匣子。

　　月光，像是被這個匣子中透出的無形的力量吸引著，由虛無聚合成實質，漂浮在石室內，緩緩凝結成巨大的光斑，圍繞著黑匣，錯亂飛舞，隱約應和著某種奇異的節奏。

　　這裡竟然也有著同樣的黑匣，楊逸之不由得暗感驚異。

　　相思突然叫了起來：「你在這裡！」

　　一個小小的人影，靜靜地站在石室的角落裡。她微微低著頭，黑色的長髮懸浮在月影中，就像是一段腐爛的海藻。她的身影，透出莫名的沉靜陰冷，竟讓人不由得想起了一個詞：鬼魂。

　　相思臉露喜色，正要向她走過去，楊逸之一把拉住她。他的面容變得冷肅起來。

　　在那少女身後的陰暗角落裡，竟坐著許多人。他們靜靜地坐著，完全不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呆呆地看著進來的四個人，一動不動。

　　他們每個人都瘦得出奇，有些甚至只剩下一把骨頭，突兀地支撐著幾乎透明的皮膚。而那些皮膚也泛著奇異的灰色，令人有些錯覺，他們並不是活人，而不過是上古時代留下的化石。

　　這種奇異的灰色已延續到了他們眼睛裡，使他們顯得遲緩，呆滯。月影光斑流過他們時，徑直穿過他們的身體，竟沒有半分阻隔。如果不是他們眼睛偶爾還要眨動一下，楊逸之幾乎以為他們不過是雕像而已。

　　楊逸之看著他們，眼中閃過一絲警惕。這些人藏在水池底下，簇擁在那個神秘黑匣周圍，究竟是什麼人？

　　他沉吟著，沖那個小女孩笑了笑：「小妹妹，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靜靜地道：「我叫莉莉絲。」

　　楊逸之指了指她身後的人，問：「他們是什麼人？」

　　莉莉絲：「他們才是這個鎮上真正的居民。有人將他們關在這裡。」

　　楊逸之：「誰？」

　　莉莉絲：「就是你們在鎮上見到的那些人。」

　　楊逸之怔了怔。是酒館老闆他們？他們為什麼要將鎮上別的居民統統關在這裡呢？莉莉絲搖了搖頭，所有的灰色的人也都緩慢地搖了搖頭。

　　也許，只有問了酒館老闆，才能知道。

　　接下來該怎麼辦？楊逸之看了看秋璿。秋璿沉吟著：「我覺得，暫時保持現狀比較好。」

　　相思一驚：「保持現狀？什麼意思？」秋璿淡淡道：「保持現狀的意思，就是目前是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

　　相思驚訝地看著秋璿，終於弄明白了秋璿的意思：「你是說，仍然將他們關在這裡？」這的確是個讓人很不舒服的決定，顯然無法讓相思滿意。

　　秋璿歎了口氣：「我也不認為這是個好辦法，但我們先要弄清楚他們為什麼被關在這裡，再能採取下一步的行動。也許，將他們帶到上面，反而會給他們帶來危險。我們並不知道酒館老闆們的底細。」

　　相思沉默了一下。秋璿說的很有道理。她轉身，白裙少女靜靜地看著她，那些枯坐在地上的人們，也靜靜地看著她。他們的臉上很平靜，似乎，他們已經習慣了被別人決定的命運。

　　相思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絲刺痛。這裡無疑是個地牢，沒有陽光，沒有自由，甚至沒有食物。她無法去想，他們為什麼變得這麼瘦，她甚至無法去想，他們為何變得這麼平靜，不做任何抗爭。他們身上雖然沒有傷痕，但相思卻能體會到他們眼神中流露出的痛苦。

　　那甚至不是痛苦，而是瀕死的絕望。

　　沒有人能決定別人的命運。如果決定了，那麼必將有人會為他們爭取。

　　相思：「不！我們應該帶他們上去！他們是這個鎮的居民，他們是鎮子的主人！沒有任何理由被關在這裡。求求你們，帶他們上去吧！」

　　她哀求地看著秋璿，轉而，哀求地看著楊逸之。楊逸之歎了口氣。的確，將他們留在石室裡，這是極不人道的做法。

　　「或許……或許我們應該將他們帶出去，安置到某個屋子裡？」

　　他並沒有深說，但他知道秋璿一定能聽懂他的話。他們需要被保護起來，直到調查清楚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秋璿緩緩點了點頭。相思大喜，急忙拉著莉莉絲，招呼著那些人起立，向外走去。太長久的關押讓他們幾乎不能正常行動，他們的動作僵硬，蹣跚，像是一群提線壞掉的木偶。但當他們手拉手地走出石室時，相思分明看到他們枯槁的臉上裂開了一抹笑容。

　　她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對的。

　　秋璿的目中，卻升起了一絲隱憂。那些蹣跚的背影，秋璿忽然覺得有些熟悉。

　　尤其是他們身上透出來的那種奇異的灰色。

　　竟然讓她忽然想到了輪椅上的萊恩。

　　石室裡果然有條秘道通往圖書館的地下室。秘道裡空空蕩蕩的，並沒有發現什麼線索。楊逸之仔細搜查過之後，只好返回了地面。

　　鎮上有很多空屋，這些人被集中安置了起來。他們很輕易地就認出了自己的房子，但出於安全的考慮，楊逸之並沒有讓他們回家，而是分散在幾戶人家裡。好在他們並不堅持，怎麼安排，他們就怎麼照做。

　　楊逸之盡可能地給他們找來了食物，但他們似乎餓得太久了，一點食欲都沒有。只是靜靜地坐著，身上的灰色更重了。

　　等楊逸之去找酒館老闆瞭解情況時，卻發現酒館中一個人都沒有。他感到一絲訝異，就四處尋找，卻發現這個鎮上原來的「居民」已全都消失了。

　　這讓相思忿忿不平。在她看來，這些人顯然是畏罪潛逃。楊逸之卻不這樣認為。他們一起去詢問莉莉絲和那些被關押的人，但莉莉絲對整件事絕口不提，而地牢中的那些囚犯，幾乎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沙啞的聲音幾乎說不出話來。

　　看來，只有救援到來後，給他們進行深度治療，才能令他們講出真相。

　　兩人正在商量著，突然，就見玄田田沖了過來，沖著相思嚷道：「不好了，萊拉被她們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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