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天使之心(99)_步非煙

九九

　　她卻在跌倒的一瞬間，突然站直了身子，惡作劇般地看著他。

　　卓王孫忍不住皺眉——這種時候，她竟還有心情玩這樣的把戲！

　　然而還不等他發火，她已端正地站在柱子上，張開雙臂。就仿佛中世紀的公主，在宮殿的臺階上迎接凱旋的騎士。

　　突然，俯身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

　　「我勇敢的騎士，這是你的獎賞。」

　　話音未落，她已忍不住笑得彎下了腰。

　　卓王孫怕她跌倒，伸手去拉她，卻被她輕盈地躲開了。她雙手拎著裙裾，墊起腳，在只有幾寸寬的斷柱最高處打了個旋，才跌入他懷中。

　　帶著淡淡的暖香，帶著狡黠的笑意。

　　只有在這一瞬間，她才像個單純的少女，單純地歡喜，單純地憂傷。

　　「主人，您說我們是不是該離開了？」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怕一會您又要被罵笨蛋。」

　　「……」

　　「主人，您說要是您做Ghost，我做騎士，卡俄斯的威力是不是會更大些？」

　　「……」

　　「主人，您說，我們以後會不會被改名成：笨蛋之卡俄斯啊？」

　　「愛麗絲，閉嘴！」

　　破敗的公爵府邸，終於迎來了寧靜。

　　無倫多漫長的雨夜，都會有雨過天晴的一刻。

　　華倫，仍然靜靜地躺在廢墟中，就像是躺在天國裡。

　　艾薇婭輕輕走過去，抱住了華倫。華倫躺在她懷抱裡，宛如睡去。

　　這個月圓的深夜，也終於過去了。只是，她再也等不到他醒來，溫和地笑著，叫她「姐姐」。

　　艾薇婭的淚水，禁不住落了下來。

　　沒有人能夠明白，兩個相依為命的人，對彼此有多麼重要。一旦失去了彼此，這個世界便會那麼孤寂。

　　就算擁有了世界，又有什麼用呢。

　　Chapter 34 尾聲

　　警笛長鳴，腳步聲鼎沸。

　　熾烈的燈光如利劍般斬斷曙色，數架直升飛機的在公爵府邸上空盤旋。艾薇婭面無表情地站在廢墟中，指揮著印度行省的特警清理殘局，並致電第七公爵，申請調派本省Arch-angel來協助救援。

　　在真正的因陀羅到場之前，秋璿與卓王孫悄悄從花園北面的小徑上溜走了。兩人手拉著手，穿行在滿是殘垣斷壁的小徑中。再往北面就是白檀樹林，再往北走，就是孟買市區。

　　這件事雖然詭異之極，但總算有驚無險，劫後餘生。想到蘇妲與華倫，以及被神秘人取走的墮天使之心，兩人的眸子深處都不免掠過一些抑鬱。

　　但，這一切畢竟已經過去了。

　　當他們走出白檀樹林時，才發現自己站在半山腰上，俯身鳥瞰，腳下是一大片松林。墨綠的樹影在晨風中推開層層疊疊的浪濤，吹起一陣仿佛來自遠古的悠長吟哦。松濤頂端，大團白色霧氣正在蒸騰，白駒蒼狗，變換出無盡的形態。讓人仿佛真的置身一片無盡的海洋。

　　視線盡頭，一輪火紅的旭日一寸寸衝破了紫色的雲層，正噴薄而出。晨風吹亂了兩人的頭髮，帶來淡淡的涼意，不知不覺中，他們又靠彼此近了一點。

　　當日輪躍出地平線的一瞬，光芒萬道，兩人相依偎的身影仿佛被照得透亮。這一刻，他們的心情也像清晨的風，乾淨得沒有一絲雜色。

　　山路盡頭，連接著一條遠郊的高速公路。兩人沿著空曠的公路向市區走去。可是公爵府邸實在太遠了，兩人一直從曙色濛濛，走到日色鼎盛，還是沒有走到孟買市區。

　　卓王孫忍不住抱怨：「你的那台Arch-angel怎麼自己就溜走了，也不帶我們一程。」

　　秋璿瞥了他一眼：「我現在只是個普通公民，自然沒有資格驚動Arch-angel大駕。倒是你，堂堂亞太特區的大公子，平時拽得不行，危急關頭怎麼不見一台Arch-angel前來保護？怎麼還指望我們英格蘭行省？真是笑死人了！」

　　卓王孫冷冷道：「那還不是因為你！不是為你，我為什麼要到這麼偏僻的角落？要是不出中華行省，本行省的六台Arch-angel隨時可以駕臨！」

　　秋璿笑了起來：「原來只是窩裡橫。你這種人要是到我那裡，只怕隨便一個街頭小混混就能把你打趴下。」

　　卓王孫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我在從小在倫敦長到大，也沒見哪個小混混把我怎樣。」

　　秋璿輕輕歎了口氣：「你還真敢說呢。」

　　突然，她星月般的眸子挑了挑，伸出手指估算著：「你從五歲開始就住在我家，吃我的、用我的，一分錢也沒給過。我現在就跟你一筆一筆算清楚，全都要折算成錢，還給我！」

　　不提這件事還罷，一提這件事，卓王孫立即火冒三丈：「你還敢提這個？不讓你賠錢就不錯了！那些年我都過的是什麼日子？是誰暗地裡變著法子騙我上當？誰騙我扮麋鹿讓你打獵？是誰讓我去偷哲學老師的帽子？是誰拉著我大街小巷躲避特工和隨從，只為了找一間甜品店？」

　　秋璿嗤之以鼻：「我原本只是說著玩，你上當是因為太笨！」

　　兩人互相數落著，從五歲初見開始，直到舞會求婚。一件件，一樁樁，那些在打鬧中渡過的童年歲月，兩小無猜。

　　一開始還算旗鼓相當，各有勝負。卻無奈秋璿記憶力驚人，每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說起來真是斐然成章，素材源源不斷，一直將他第一次見Queen的糗事都說出來了。卓王孫終於敗下陣來，只好狠狠地握了握她的手。

　　這兩個人，仿佛天生就彼此吸引。就算相隔天涯，也一定會思念著對方，走過千山萬水趕到彼此身旁。但當真的聚到一起時，卻說不出一句甜蜜的情話，只會鬥個不停。

　　只是，一面鬥嘴，路也就不覺得那麼難走了。遠遠地，看到了孟買那龐大的輪廓。印度中產階級專用的三輪車，漸漸多了起來。

　　「分析對手！」

　　「鎖定對手！」

　　「執行撞擊命令！」

　　「我閃！」

　　「我再閃！」

　　「贏了！」

　　韓青主高興地揮舞著拳頭，竄上竄下。他創下了一個嶄新的記錄：

　　D-war世界排名顯示，他已經史無前例地排名世界第一達316周，積分更是領先第二名達8000分。他在D-war界的壓倒性優勢，竟堪比網壇的費德勒還厲害！

　　太成功人士了！

　　難得老闆秋璿不知道幹什麼去了，龐大的頂樓一個人都沒有，韓青主正好窩在這裡瘋狂地玩遊戲，他哪裡都不想去。

　　突然，有人柔聲地問道：「請問你們營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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