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一張彩票 | 上頁 下頁
三十二


  面對這麼精確的間題,西爾維尤斯,霍格只能感到尷尬而無法回答。因此,他又回到感情的角度來談問題,他說:

  「目前的情況是這樣:奧勒·岡在他遇難的時候,給于爾達留下了他在這世上僅有的財產!他甚至囑咐于爾達:如果彩票有幸能寄到她的手中的話,在開彩的那天,她務必要帶著這張彩票到場。而現在,這彩票卻不在於爾達的手裡。」

  「奧勒·岡要是回來了,他也會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的彩票讓給桑戈伊斯的!」漢森太太回答說。「這可能,」西爾維尤斯·霍格接著說,「但只有他才有權這樣做。要是他沒有死,要是他在這次遇難中沒有喪生……要是……明天……今天……他回來了……您將怎麼去跟他說呢……」

  「奧勒回不來了。」漢森太太聲調低沉地說,「勒奧死了,霍格先生,他確實是死了,」

  「您對有關情況一無所知,漢森太太!',教授嚷了起來,聲調中確實是懷著一種異乎尋常的信念,「為了找到這次遇難事件的倖存者,人們已經開始進行了十分認真的查找!這會有結果的―對!甚至在這次彩票開彩之前就會有結果!只要沒有確鑿的證據足以說明奧勒·岡已在子爵號的這場災禍中喪生,那麼您就沒有權利說他是死了!我現在之所以沒有這麼有把握地同您的孩子們講到這一點,那是因為我不願意給他們那麼一種希望,它有可能導致十分痛苦的失望生但是,對您,漢森太太,我要把我的想法告訴您!說奧勒死了,不、我不能相信這一點!不……我不相信他死了!……我不相信!」

  爭論到這種地步,漢森太太已無法再與教授繼續爭辯了,她只好默不作聲。這位內心深處多少有點迷信的挪威婦女低下了頭,好象奧勒·岡馬上就要出現在她面前似的。

  「不管怎麼說,漢森太太,」西爾維尤斯·霍格又說話了,「在使用于爾達的彩票之前,有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可做,而您卻沒有做。

  「……什麼事情,霍格先生?」

  「您應該首先問問您的朋友們,問問您家的朋友們。他們是不會拒絕幫助您的,或者他們可以在債權問題上替代桑戈伊斯;或者他們可以借給您必要的款項,以便付給他錢!」

  「霍格先生,我沒有可以求援的朋友。」

  「有,您有,漢森太太,至少我認識一位。他是會毫不猶豫地幫助您的,並把它看作一種報答。」

  「他是誰啊?」

  「西爾維尤斯·霍格,挪威議會的議員!」漢森太太無話可答,只是對著教授鞠躬。

  「但是,事已如此,無法挽回,真可惜啊:』西爾維尤斯·霍格又說,「漢森太太,我將非常感謝您,別把這次談話告訴您的孩子們,關於這次談話,沒有必要再提它了!」

  兩人就這樣分手了。

  教授重新過起他已習慣的生活,又開始進行他日常的散步,他花了幾個小時,和若埃爾、于爾達一起遊覽了達爾的近郊,但沒有走得太遠,為的是不讓姑娘受累。回到房裡以後,教授馬上開始寫信,這工作很重要,他給貝爾根和克裡斯蒂亞尼亞方面的信,寫了一封又一封。他要把正在協助進行尋找子爵號這件好事的全體人員的熱情激發起來。他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這一點上:找到奧勒,找到奧勒!

  他甚至認為應該再出去二十四小時,當然是為了同漢森一家的利害休戚相關的那件事。並且一如既往,他為此所做的事情或叫別人去做的一切,都絕對保守秘密。

  但是,于爾達的健康遭受如此嚴重的打擊,只能慢慢地恢復。可憐的姑娘以日夜思念奧勒打發日子,伴隨她思念之情的一線希望正日益渺茫起來。可幸的是這時姑娘身邊還有兩個她在這世上最愛的人,其中一個正在不斷地鼓勵著她。難道這就夠了嗎?難道不該盡一切辦法來讓她散散心嗎?怎樣才能使她從那些思想中解脫出來呢?那些思想象條鐵鈕一樣把她和子爵號的遇難者牢牢地拴在了一起,而且佔據了她整個身心。

  就這樣熬到了七日十二日。

  離克裡斯蒂亞尼亞學校彩票開彩的日期只有四天了。

  毫無疑問,桑戈伊斯搞的投機活動己為公眾所瞭解。由於他的精心安排,一些報紙早就宣佈說:那張「眾所周知」的「賦有天命」的9672號彩票,現在已落到了德拉芒的桑戈伊斯先生手中,這張彩票準備出售,誰出價最高,就賣給誰。桑戈伊斯先生之所以能得到仁面所說的那張彩票,那是他花了很高的價錢從于爾達.漢森那裡買來的。

  人們可以理解,這一宣佈只能大大有損于姑娘在群眾中的威信。怎麼!于爾達竟要了高價,把遇難者―自己的未婚夫奧勒·岡的彩票賣了出去!她把這最後的紀念品變賣成了錢!但是,《晨報》非常及時地登載了一條解釋性的消息,使讀者們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於是,人們就知道了桑戈伊斯的插手是屬￿哪種性質的問題了,也知道了彩票是如何落入他的手中的。這樣,公眾的譴責就又轉到了德拉芒的高利貸者的頭上。這個沒良心的債主竟敢乘漢森一家遭逢不幸時從中漁利。於是就出現下述清況:好象所有的人都串通一起似的,當于爾達還佔有這張彩票時,人們曾出過高價,而現在卻沒有人願意向新佔有者出同祥的價錢了。自從桑戈伊斯的手站汙了這張彩票以後,好象先前人們曾賦予它的那種不可思議的神奇的價值也就消失了。結果,桑戈伊斯只是做了一樁很糟糕的買賣,這張眾所周知的9672號彩票面臨著無法脫手的危險。

  當然,不管是于爾達,還是若埃爾,他們並不知道上面提到的事情。這可真是萬幸!這事到了高利貸者的手中竟成了唯利是圖的交易,要是他們知道自己攙和到這一買賣中去了,該會多麼難過啊琶七月十二日,快到晚上的時候,郵差送來了一封給西爾維尤斯·霍格教授的信。

  這封由海軍寄來的信中,還夾了一封寄自克裡斯蒂安桑的來信,後者是克裡斯蒂亞尼亞海灣入口處的一個小港。無疑該信並沒有給西爾維尤斯·霍格提供什麼新的情況,因為他把信塞進了口袋,既沒有向若埃爾,也沒有向他妹妹談到這封來信。只是當他要回自己房間去,跟他們道晚安時才說:

  「孩子們,你們知道嗎?再過三天就要開彩了。難道你們不打算去參加嗎?」

  「有什麼必要呢,西爾維尤斯先生?」于爾達回答說。

  「可是,」教授又說,「奧勒是希望他未婚妻參如的;這是他寫的最後幾行字裡明確囑咐過的,我想應該順從奧勒的遺願。」

  「但是,于爾達已經不掌握這張彩票了。」若埃爾回答說,「而且誰也不知道它落到了什麼人手中!」

  「那沒關係,」西爾維尤斯·霍格說,「我只是要求你們倆陪我去克裡斯蒂亞尼亞。」

  「您希望這樣嗎?西爾維尤斯先生?」姑娘說。「不是我,親愛的于爾達,希望這樣做的是奧勒,應該聽奧勒的話才對!」

  「妹妹,西爾維尤斯先生說得對。」若埃爾答話。

  「對裡應該這樣做生您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明天,天一亮就走,讓聖·奧拉夫保佑我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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