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一張彩票 | 上頁 下頁


  也許人們會覺得若埃爾過於性急了一些,等奧勒回來以後再定結婚日子,再作準備,或許更好些。但是,如他所說,做一件,是一件;早做好,早放心。再說,準備結婚的各種瑣細事情可以分散于爾達的心思。重要的是不讓她的預感佔據上風,何況她的預感也沒有什麼根據。

  首先要考慮的是請女儐相。但是,不用擔心,已經挑選好了。她就是邦布勒的一位可愛的小姐,于爾達的知心朋友。女濱相的父親厄爾姆博埃是本省最大的一個村莊的頭頭。這位正直的先生也有一定的財產。很久以來他就讚賞若埃爾性格寬厚,而且應該說,他的女兒西愛格弗麗達也同樣喜歡他。因此,西愛格弗麗達給于爾達當完儐相以後,可能就在近期內輪到于爾達給西愛格弗麗達當儐相了。在挪威有這樣的事。當女儐相這種美差往往專門留給已婚的女子。所以,西愛格弗麗達以儐相的身份來給于爾達·漢森幫忙,雖有點例外,但對若埃爾卻是有利的。

  新娘和女儐相的一大問題是婚禮那天穿什麼衣裳。

  西愛格弗麗達,十八歲的金髮女郎,長得非常漂亮,堅決要在婚禮上露一手。她收到于爾達的一封短信―若埃爾堅持要把信親手交給她―她就趕緊張羅這件令人費心的事情。

  實際上就是那麼一件短上衣的問題。這件上衣要有調配得當的繡花圖案,並且能緊緊裹住身子,就象把它裝在景泰藍瓶裡一樣。而且,有人還說要做一條罩在許多襯裙上面的長裙,襯裙的數目要同西愛格弗麗達的財產相配,但又不能影響她那苗條的身段。至於佩戴的首飾,真夠費事的,要挑選鑲珠的銀絲項鍊中間那塊飾徽、鍍金的銀質或銅質的上衣別針、作為活動的心形墜子的圓片,別襯領的雙緊扣、垂著四條小鏈的毛織的或紅絲的帶有小球的腰帶、碰在一起時發出悅耳聲音的戒指、鏤空銀質耳環和手鐲,總之,是些鄉下人用的全部金銀珠寶。其實,金子只有薄薄的一層,銀子只是鍍錫,金銀工藝是騙人的貨色,珠子是玻璃吹制的,鑽石只是水晶玻璃!然而這一切都應該叫人看起來賞心悅目。而且,必要時,西愛格弗麗達還會去光顧克裡斯蒂亞尼亞的貝內特先生的琳琅滿目的商店呢。她的父親也不會反對她這樣做。絕對不會!善良的父親巴不得女兒那樣做。何況西愛格弗麗達通情達理,不會把父親的金錢全都花光的。總麗言之,特別重要的是,到那一天,要讓若埃爾覺得她美貌超群。

  于爾達也少不了折騰一番。風俗嚴厲無情,新娘子挑選結婚的穿戴困難頗多。

  于爾達將要剪去露在少女軟帽外面紮著頭繩的長辮子,解下兜住圍裙、紮在鮮紅的裙子上方、安有搭扣的雅致的腰帶。她將取下奧勒出發時送給她的訂婚頭巾以及掛著一個個皮制小繡包的飾帶,小繡包裡裝著短把銀匙、刀子、叉子和針線盒―一個女人居家常用的種種玩藝。

  不,這些東西用不著了。舉行婚禮那天,于爾達的頭髮將自由地披在肩上,因為她的頭髮十分茂密,沒有必要使用頭髮稀疏的挪威姑娘濫用的麻繩去紮頭髮。總之,無淪她的衣裳或首飾,于爾達只要打開母親的箱子就都有了。實際上,這些結婚穿戴都是代代相傳的。因此人們又可以看見那些古老的繡金短上衣、絲絨腰帶、單色或五顏六色的調裙、細呢襪、金項鍊和花冠―這種斯堪的納維亞著名的花冠,用漂亮的鍍金紙板做的花冠,保存在最嚴實的衣櫃裡,四周刷毛L翻,點綴著許多明珠或樹葉。總之,同歐洲其他國家的桔紅花冠很相似。毫無疑間,這個光彩奪目的花冠,以及精細的金銀首飾、聲音清脆的墜子、色彩鮮豔的玻璃珠子,必定會把于爾達的臉龐打扮得花枝招展。象有些人說的,「頭戴花冠的新娘」會給新郎的臉上增光。新郎穿上耀眼的結婚禮服,跟新娘配成天生的一對―新郎的服飾有軟軟的氊帽,銀扣很密的短禮服,插著筆直花冠的硬領襯衣,絲絨鑲邊的背心,用串串絨球緊紮在膝蓋上的短褲,淡黃色的靴子,腰帶上的皮刀鞘,裡面插著斯堪的納維亞式的佩刀,真正的挪威人總是隨身帶著的玩具刀。

  因此,新娘和女儐相各自都有許多事情要認真地準備。要想在奧勒·岡回來之前準備完畢,幾個星期的時間是不算太多的。如果奧勒比預料的日期提前回來,而于爾達還沒有做好準備,她本人是不會埋怨的,奧勒也不會埋怨。

  四月下旬和五月上旬就這樣忙忙碌碌地過去了。若埃爾利用嚮導工作的空閒親自登門去邀請客人。人們發現他在邦布勒有很多朋友,因為他常到那裡去。如果說他沒有去貝爾根邀請埃爾普兄弟,起碼他給他們寄去了邀請信。並且,跟他想的一樣,兩位正直的船主熱情地接受了邀請,準備前來參加子爵號年輕的水手長奧勒·岡的婚禮。這時已經是五月十五日了。人們時時都盼著看到奧勒從馬車上走下來,打開大門,用快樂的聲音喊道:

  「是我……我回來啦!」

  還得有點耐心才行。一切都已準備停當。只要打個招呼,西愛格弗麗達就可以盛裝打扮出場了。十六日和十七日,沒有消息,信差也沒有帶來紐芬蘭的信件。

  「用不著感到奇怪,妹妹。」若埃爾總那麼說,「一艘帆船總會有些耽擱。跨越聖·皮埃爾·米克隆到貝爾根的海域需要很長時間。啊!子爵號要是一艘汽船,我是該船的機器多好呀!我會頂風破浪把船駛向岸勁,哪怕靠港時會爆炸也在所不惜,」他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看到于爾達的愁思日見增長。

  特勒瑪克的天氣很壞。寒風席捲高坡的原野,這風是從西方,從美洲吹過來的。

  「這風也許有利於子爵號的航行!」姑娘時常叨念說。

  「當然,」若埃爾說,「不過,如果風力太強,可能就會有所妨礙,使子爵號不得不對付颱風。到了大海上,由不得自己!」

  「這麼說,你不著急啦,若埃爾?」

  「不,于爾達,不著急!這很傷腦筋,不過耽擱些日子是平常的事。不,我不著急,確實沒有必要著急!」

  十九日,旅店裡來了一位旅客,他要雇一名嚮導。他要求嚮導走山路,把他領到阿爾當瑞邊緣地區去。雖然若埃爾很不願意把于爾達一個人留下,但是他不能拒絕給人帶路。他要外出最多四十八小時,他指望回來時能見到奧勒。實際上,小夥子心裡已經感到很不安了。應該說,早上出發時,他的心情是很不好的。

  恰好,次日午後一點來鐘,有人來敲旅店的門。「是奧勒吧!」于爾達喊了起來。

  她走去開門。

  門外有一個穿著旅行外套的男人,還坐在馬車的座位上,于爾達一看,是個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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