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約納丹號歷險記 | 上頁 下頁 |
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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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數幾個絕望的人經不住煽動,便立刻響應。他們急不可待地執行這道命令。起初還只是利貝麗亞附近搜索、掠奪,後來,由於要出遠門,便結成一夥。隊伍迅速擴展,最後,到了十月十五日,形成了一支真正的軍隊,有二百來人。摩爾兄弟領著烏合之眾朝著目的地開拔。 五天裡,隊伍四處闖蕩,他們到底幹了些什麼?人們只要看到受害者朝營地蜂擁而至,便可猜到一、二。他們驚恐不安,歷經千辛萬苦換來的果實卻毀於一旦,太出乎他們意料。人們接二連三地來到政府大廈前面,請求法律制裁。但政府不僅對他們粗暴無禮,而且將他們掃地出門。同時指責他們鮮恥寡廉,自私自利。怎麼!他們是朱門酒肉臭,而其手足同胞卻是饑寒交迫,命歸黃泉。聽到這番言論,他們目瞪口呆,驚愕不已,於是只好垂頭喪氣地離開。博瓦勒大獲全勝,這些人跑來告狀,就足以說明,他所指引的道路是何等正確。這著棋算是走對了,他感到興慰。那些冬天沒有返回的人確實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現在,不管你是誰,都得與其他人共命運。那些曾經吃苦流汗的人是白費了力氣。他們現在也變成了一文不名的窮光蛋,與把他們東西搶光,吃光打家劫舍的強盜一樣,生活拮据,這些人像蝗蟲,一窩蜂擁進來,只要是吃的,伸手就搶,而且,誅求無己,胡作非為。他們雖然是第一批遭受如此人禍的人,但由於對此司空見慣,只好聽之任之。強盜們肆無忌憚,踐踏莊稼,搶走牲口。 可是,搶劫者的戰利品微乎其微。被他們敲榨勒索的農民所謂的財富是相對的。豐收了,只能說明這些人比其同類更有勇氣,更聰明、更靈活,或者說,更有運氣。他們勤勤懇懇,也只能保證基本生活條件,勉強糊口而已,根本就不能說明他們奇跡般地富了起來。因此,從這些可憐的農民身上,挖不出更多的東西。 強盜們由於在他們身上找不出什麼,感到幻想破滅,便開始蠻幹施暴。 他們憑空杜撰,指責那些移民隱而不報。於是,不止一個移民遭到嚴刑拷打,非人折磨,他們被硬逼著交待糧食藏的地方,歷史是何等的相似,霍斯特島與法國爆發的紮雷克起義同出一轍。 匪徒出發的第五天,終於撞到了李威利和鄰居做的圍牆上。自從他們一上路,就一直提到這些開荒的人,他們動手最早,種地時間最長,因此會最興旺發達。從他們身上能夠發筆橫財。 這回可是東風壓倒西風。 緊緊相連的四個農莊東西南北各建一座房子,形成了總體結構上攻不可破的堡壘。在所有的移民中,只有他們幾人手中有武器,於是他們用子彈歡迎打家劫舍的強盜。第一次射擊,搶劫者中就有七、八人倒下,或是受傷,或是被打死,其他的人便丟盔棄甲,一哄而散。 這場小衝突的效果立竿見影。他們頓時僵旗息鼓,囂張的氣焰一下子丟到了爪哇國。他們隨即打道回府,在夜幕降臨時分別到達利貝麗亞。人未到聲音先傳來。憤怒而又高聲的詛咒意味著他們回來了。前去歡迎他們的人豎起耳朵,聽見從黑暗的田野傳來嘈雜的喧嘩。 起初,離得太遠,無法聽清他們在叫喊什麼,人們還認為是勝利的歡歌,便很快就傳來清楚的話語。人們面面相覷,驚慌失措。 「背信棄義!……背信棄義!……」他們喊著。 背信棄義!……留在利貝麗亞的人不由得心驚肉跳。博瓦勒比其他人更加害怕,他手慌腳亂,預感大禍臨頭。管他是什麼人,人們肯定會把責任歸咎於他。目前他將面臨何種危險還不得而知。但他還是拔腿就溜進「大廈」,對任何人都避而不見。 他剛一進門,後面吵嚷的人群就在大廈前停下來。 他們到底想把他怎樣?這些人把死人和傷員放在他門前的小廣場上是什麼意思?他們遇到了什麼挫折?這群人為什麼如此地叫喊? 博瓦勒千方百計想瞭解這個秘密,卻一無所獲。這時,又上演了一齣悲劇,發生在新鎮,使勒柯吉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他不是不瞭解利貝麗亞居民的麻煩。由於他常在營地走動,對那裡所發生的事了如指掌。但是,他並不知道還有一夥打家劫舍的強盜。在他來利貝麗亞之前,他們已出發,等他離開的時候,他們才回來。最後幾天,那邊確實少了很多人,曾引起他注意,但他僅僅只是感到驚訝和不理解,沒有追究其中的原因。 不過,他隱隱約約有種不祥之感。那天,太陽下山後,他出門。和以往一樣,阿裡·洛德士,阿爾特勒布爾、阿爾吉和卡洛裡與他結伴同行。左岸有幾米長的地段高處右岸,他們一直走到這裡停住,白天從這裡可以將利貝麗亞一覽無餘,而現在,營地已消失在黑暗中。他們只能聽到遠處傳來的鬧聲,通過模糊的影子,可以判斷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 五個散步的人坐在河岸陡坡上,狗趴在他們腳邊。他們正默默無語地凝視著夜色,這時對岸有個人在喊: 「勒柯吉!……」一個男子氣喘吁吁地喊。他肯定是一路奔跑,說起話來上氣不接下氣。 「在這裡!……」勒柯吉回答。 一個黑影穿過小橋,向這群人走來。他們一下認出是希瑞戴,約納丹號的廚師。 「那裡需要您。」他朝勒柯吉說。 「出什麼事了?」他站起來問。 「有人被殺,有人受傷。」 「有人受傷!……有人被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成群結隊地跑到李威利家……可是那幾家人好像有槍……成了這個樣子!」 「可憐的人!……」 「結果是死三人、傷四人。人死了就沒什麼好說的,可是受傷的人也許……」 「我就去。」勒柯吉打斷他的話,拔腿就走。這時,阿爾吉跑回去取外科手術箱。 路上,他打聽有關情況,但希瑞戴無法告訴他,因為他也一無所知。他可沒有隨這夥人去打家劫舍,這些事也是聽說的。而且沒有人叫他來喊人,是他看到抬回來了七具屍體,覺得有必要通知勒柯吉一聲才跑來的。 「您做得很對。」他贊成。 在卡洛裡,阿爾特勒布爾和阿裡·洛德士的陪同下,他們穿過了小橋,在石岸已經走出了一百多米,這時他轉過身,看到阿爾吉拿著藥箱趕來上,印第安小夥子也過了河,用不了一會兒就會攆上他們,勒柯吉於是大步流星地向前走。 幾分鐘後,一個慘絕人寰的喊聲使他立刻站住,好像是阿爾吉的聲音!……他心頭一緊,感到恐慌,便急忙原路折回,更讓他感到不安的是希瑞戴趁人不注意,偷偷摸摸地撒開雙腿,在利貝麗亞岸邊上游的夜色中猛地轉了個彎逃開了,消失在黑暗中。 勒柯吉跑得快,左勒狗比他更快,它三蹦兩跳就在黑暗中消失得無蹤無影。過了一會,它發出狂吠,先是陣陣嗚咽、哀號,緊接著是低沉的狂嗥,聲音很快減弱,仿佛是一頭動物從追擊中逃出來。 很快,在黑夜中爆發出一聲悲慘的叫喊聲。 勒柯吉並沒有聽到這聲叫喊,別人前腳走,他後腳就跟了上來,他才看到腳下阿爾吉倒在血泊中,臉朝著地,一把大菜刀全部插到背上,只有刀把在外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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