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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岸的外貌依然如故。只是從米納河口走出二十公里後,謝利夫河的一大段河岸,突然消失了。離河岸不遠的蘇爾克來圍城的城郊及其八百名居民已被海水吞噬。不知道阿爾及利亞這一帶的一些大城鎮,如馬紮格蘭、莫斯塔加內姆和奧爾良,是否也已遭到了同樣的命運?

  塞爾瓦達克繞過這個缺口,又登上原來的河岸。河岸的對面原是穆斯林和基督徒混居的阿密莫薩鎮。此鎮以前是貝尼烏拉人的首府,如今電蹤影全無,連鎮後面的高達一千一百二十六米的芒庫拉山也不知去向了。

  這天晚上,他們在河岸的一個拐角處停下來過夜,這一塊新的天地到這裡便突然終止了。這地方原是莫門圖諾鎮的所在地,可是現在也一點痕跡沒有了。

  「我本想今天晚上到奧爾良市去過夜,順便吃一頓美餐的。」塞爾瓦達克看著眼前一片汪洋的海水,心中不禁茫然若失。

  「這根本不可能,上尉。」本一佐夫說。「除非你乘船去。」

  「本一佐夫,你想到沒有,我們兩人真是萬幸。」

  「是的,上尉。逢凶化吉正是我們的一生中司空見慣的事。你看吧,我們最後一定會有辦法,越過這一片汪洋的大海,到莫斯塔加內姆那邊去看看的。」

  「不見得吧!要是這一塊新的天地是個半島,那倒有可能到特內斯去打聽打聽消息。」

  「不如說由我們來向他們提供一點情況吧。」本一佐夫說。他的話也不無道理。

  六個小時後,太陽出來了。上尉塞爾瓦達克對這一帶的地形進行了仔細的觀察。

  海岸從他們昨天晚上過夜的地方,轉了個彎,由南向北而去。這邊的海岸是一條剛剛形成的斷裂帶,不象那一邊,是借用謝利夫河原來的河岸。上文已述,離這個拐角處不遠的地方,原是莫門圖譜鎮。這時,本一佐夫已爬到附近的一個山坡上向海中眺望,但海那邊茫茫一片,什麼也沒有。位於東南方十公里左右的奧爾良市,連一點影子也沒有。

  上尉塞爾瓦達克和本一佐夫子是離開過夜的地方,沿著新的海岸,向北走去。海岸上到處是斷裂的田園和東倒西歪的樹木,樹枝一直垂到水面。有幾棵千年古樹像是用斧頭砍倒似的。

  他們騎著馬,走得很慢,因為海岸上到處是大的裂縫和小的海灣,只有繞過去,方能繼續前進。太陽落山的時候,他們才走了三十五公里,到達邁爾吉查山的山腳下。邁爾吉查原是小阿特拉斯山脈延伸到這一帶來的餘脈.

  山脈在這兒突然被攔腰截斷,一個個奇峰突起,屹立在岸邊。

  第二夫早上,他們騎著馬越過一個山口,然後徒步登上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站在山頂,俯瞰四周,他們終於弄清了阿爾及利亞的這一塊狹長地帶所經歷的滄海桑田的變遷。

  一條新的海岸從邁爾吉查山的山腳下一直伸展到北邊的大中海,海岸全長約三十公里。他們原先以為可從這一邊到特內斯去,但根本不可能了,特阿斯地區已不復存在,他們這兩天所探索的這塊新天地根本不是什麼半島,而是一個道道地地的孤島。塞爾瓦達克從山頂向四周瞭望,到處是水天一色,沒有一塊陸地的影子。

  在阿爾及利亞土地上新形成的這個島嶼呈不規則四邊形,但也可以說就是一個三角形。其它各條邊的邊長為:原謝利夭河河岸一百二十公里,由南向北到小阿特拉斯山為三十五公里,由小阿特拉斯山到地中海為三十公里,原地中海海岸為一百公里。因此,島的周長共有二百八十五公里。

  「真有意思!」上尉塞爾瓦達克說。「可是為什麼會形成這樣一個島嶼呢?」

  「這有什麼奇怪的?」本一佐夫說。「這是造物主的意思,上尉。上帝願意怎樣,就會怎樣。」

  他門走下山坡,跨上馬,繼續北上。這一天,他們一直走到地中海海岸。濱海小城蒙特諾特已同特內斯一樣從地圖上消失了,蹤影全無。

  第二天,一月五號,他們開始沿著地中海岸向西進發。出乎上尉所料,海岸的景物並沒有完整地保存下來。四個村莊:卡拉阿特一齊瑪,阿米斯,馬拉布和龐特-巴斯已經無影無蹤,連一些海岬也不知何處去了。上尉塞爾瓦達克和本一佐夫發現,這個島上除他們兩人外,其他什麼人也沒有,不過平原上偶爾可以看到一群群牛羊。

  後來,他們回到了自己的住地。他們用了五天——也就是舊曆兩天半—一的時間在島上兜了一圈。換句話說,他們離開倒塌的茅屋以來,已經是整整六十小時了。

  「上尉!」本一佐夫說。

  「什麼事?」

  「你現在成為阿爾及利亞的總督了!」

  「沒有一個居民,我這個總督有什麼意思?」

  「我不就是嗎?」

  「好,你可算作……」

  「你的臣民。」

  「我的十三行詩怎麼樣了?」上尉就寢時嘀咕道。「現在看來當初花那麼多功夫寫這首詩倒是很值得的。」

  第七章 在孤島上

  十分鐘後,這位阿爾及利亞總督便和他的「臣民」在石頭房子裡進入了夢鄉。可是,不久之後,上尉又突然醒來,腦海中始終被一連串的問題侵擾著。這幾天稀奇古怪的事真是不少,究竟是什麼原因呢?還是一無所知。他對於天文學所知甚少,但努力想一想,卻也想起一些已學過的有關天文方面的基本知識。他不知道,地軸如果向黃道方向傾斜,會不會產生這些現象。可是,地軸的傾斜雖然可以說明大海何以改變位置,或者也可以說明東西方向為何會顛倒過來,但卻不能說明晝夜為什麼大大縮短,地球表面的重力為什麼突然減弱。他雖然很快就放棄了這一看法,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因為他所掌握的知識。正如常言所說,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再也找不出什麼比較像樣的論據,來解釋這些不可思議的現象了。不過,那些層出不窮的怪事,他尚未全部探索完。他想,或許會有一天他會因發現某一奇怪現象而腦際豁然開朗,使所有問題頓然迎刃而解。他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第二天,本一佐夫一起床使忙於準備午餐。有什麼辦法呢?必須適應新的環境!他饑腸轆轆,餓得心發慌,真想馬上就吞下十來個雞蛋。這場自然災害雖已把阿爾及利亞弄得支離破碎,但本一佐夫的胃口卻依然如故,絲毫沒有受到損害。做點古斯古斯正是他的拿手絕招,那將是一盤美味可口的佳餚。

  爐子就在石屋裡。銅鍋也放在那裡,好象剛買來似的閃閃發光。水桶裡有的是清水,水面上還飄浮著一團團若隱若現的水汽。水一煮沸,只要把雞蛋放進鍋裡,三分鐘就熟。

  爐子很快就點著了。本一佐夫習慣地哼起一支軍中小調:

  鹽罐裡

  有沒有鹽?

  要進紅燒肉,

  牛肉在哪裡?

  上尉塞爾瓦達克在石屋裡走來走去,帶著好奇的眼光看著本一佐夫準備午飯。他希望能有新的發現,從而使所有疑問迎刃而解。抱著這種心理,他想知道今天會不會發現什麼新鮮事情。爐子會不會燒得象平素一樣?空氣已經變得相當稀薄,會不會有足夠的氧氣使爐火熊熊燃燒?

  爐子倒是順利點著了,本一佐夫輕輕地吹了吹,壓在煤塊下面的乾柴便冒出了紅紅的火焰。一切都很正常。

  銅鍋已經放在爐子上,鍋內盛滿了水。水一煮開,便可將雞蛋放入鍋內。本一佐夫手上拿著的雞蛋幾乎沒有份量,好象是空的一樣。

  可是,不到兩分鐘,水就開了。

  「見鬼,這爐子燒得真快!」本一佐夫叫道。

  「不是爐子燒得快,而是水開得快!」上尉塞爾瓦達克思考片刻後答道。

  說著,他把掛在牆上的溫度錶取下來,放入開水中,溫度錶上指著7O℃。

  「怪事?現在水不是到一百度而是七十度就開了。」

  「那怎麼辦呢,上尉?」

  「我說你應當讓雞蛋在鍋裡煮上一刻鐘。你盡可放心,即使煮這樣長的時間,那也不過是剛剛煮熟而已!」

  「不會煮得太老嗎?」

  「不會的,本一佐夫。仍然會相當嫩,剛好可以用麵包蘸著吃。」

  上尉的分行完全正確。造成這種情況顯然是因為氣壓下降,這同空氣密度的減小是一致的。水煮到七十度便開,這表明地球表面的氣壓已經下降約三分之一。這種情況同在一千一百米高山上完全一樣。要是上尉手頭有一支氣壓錶,就可準確地知道氣壓究竟下降了多少。正是這一原因。他們的說話聲變低了,呼吸變得急促了,血管裡的血也流得慢了。不過,他們對於這些變化已經逐漸適應。

  「可是,」上尉塞爾瓦達克在心裡嘀咕道,「很難說我們現在是在一千多米的高山上,因為咆哮的大海就在我們的眼前。」

  塞爾瓦達克對這些現象的分析雖然完全正確,但還是沒有找到真正的原因。

  雞蛋在開水裡多煮了一會兒,總算已經煮熟,古斯古斯也已做好。本一佐夫心想,今後給上尉做飯,看來需要提前一小時上灶,免得時間不夠,弄得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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