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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這時正是晚上六點半鐘。康加跟他的徒黨正預備回到他們的老窩去,這時卡剛特開口了:

  「我們把所有儲存的東西都留在聖巴蘇羅摩角,大家是不是都瞭解了?」

  「是的,」康加口答,「事後再搬要便當得多——等我們在那邊做了主人,再……」

  康加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他眼光移向大海那一邊,就打斷了自己的話頭,說:

  「卡剛特,你看!你看那邊!那邊——從角地那邊望過去。」

  卡剛特依照他指點的方向把海面打量了一下。

  「哦?」他說,「一點沒有錯,是一條船啊!」

  「看它的樣子,是向島上開來呢,」康加說下去,「而且扯的是滿帆,因為它正碰上頂風。」

  就是這樣,一條張了滿帆的船正在左閃右閃,離聖巴蘇羅摩角只有一兩海裡路光景。

  這船雖然碰上頂風,卻能逐漸向前移動,顯然地在天黑以前,它要開進拉美爾海峽裡來。

  「是一條二桅船呢,」卡剛特說。

  「是啊,一條一百五十噸到兩百噸的二桅船,」康加回答。

  看得出這條船是打算向海峽開來,而不願意繞過聖巴蘇羅摩角。唯一的問題是它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是不是到得了。如果風息下來,它會不會被海水沖過來觸到礁石呢?

  全部盜党都集合到聖巴蘇羅摩角的盡頭來。

  看見一條船像這樣靠近司達登島,在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樣的船,被他們用移動的燈火引誘來撞上礁石的,已經有好幾隻了。

  這時就有人提出照老方法來一下。

  「不行,」康加說,「這條二桅船決不能讓它沉掉。它這時碰上頂風,又碰上逆潮;今天晚上又沒有月亮。它決計進不了海峽。明天我們還會看見它在聖巴蘇羅摩角外面,那時候我們再想一條妙計。」

  一小時後,那條船就消失在周圍的濃密黑暗裡,海上連一點燈光都望不見。

  夜裡風變了方向,轉為西南風。

  第二天一清早,康加和他的徒黨跑到海邊上來時,望見那條船已經在聖巴蘇羅摩角下面的礁石上擱淺了。

  第五章 二桅船「摩爾號」

  康加對於水手的那一套玩意兒是再精明沒有了。

  他指揮過什麼船呢?在什麼海上航行過呢?這些事只有卡剛特說得出;他跟康加一樣是個水手,而且在康加一生的流浪生活中曾經是他的副手,現在在司達登島仍舊是他的副手。可是卡剛特並沒有說過。

  我們最最有把握說的,是這兩個人都是海盜。他們在所羅門群島和新赫布裡底群島那一帶海上,一定幹過這種罪惡勾當,在那時期,這一帶海上的船隻是時常受到海盜襲擊的。後來英、法、美配備和派遣的巡洋艦到這一帶太平洋上來搜捕海盜,顯然被他們漏了網,於是逃到麥哲倫群島來躲避,在這裡才放棄海盜生涯,而改做誘使船隻失事的勾當。

  康加和卡剛特的同夥裡,有五六個人也在漁船上或者商船上待過,因此對航海一事也都訓練有素。餘下的還有幾個火地島人,如果這批盜黨能夠霸佔二桅船的話,全部的船員就是這些人了。

  從船身和桅杆的長度看來,這條開來的二桅船至多不過載重一百五六十噸光景。夜裡從西面起了一陣狂風,把它刮到一片佈滿礁石的沙灘上,很可能把它撞破。可是看上去,船殼並沒有受到損傷似的;它靠左舷這邊斜著,船尾歪對著陸地,右舷面向著大海。整個甲板從上甲板到船尾艙全望得見。前桅、主桅和船首突梁都毫無損傷,帆索和帆篷都張起一半,只有前桅的最上牆帆和上帆都收了起來。

  頭一天傍晚時分,當這條二桅船在聖巴蘇羅摩角外面被人看見時,它正在和相當大的東北風搏鬥著;船上的人緊扯著帆索,企圖靠右舷的風力駛進拉美爾海峽。當康加和他的徒黨望見它在黑暗中消失時,風力開始減弱,不久便小到不能使船推進的地步,顯然,它隨著海流的方向一直向礁石飄過來,等到半夜裡,風向突然整個變了過來——這在這一帶海上是司空見慣的——這船和礁石已經距離得很近,來不及駛到大海裡去了。

  船上那些帆衍全紮得緊緊的: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船上的水手曾經想盡一切方法來閃過風勢;可是已經來不及,因為二桅船最後還是整個沖到沙灘上了。

  船上的船長和水手的下落,我們到現在只能加以猜測。可能當他們發現這船被風浪沖向礁石壘壘的危險海岸時,他們都下了小船,滿心以為自己這條船註定要撞破在礁石上,那時候船上的人就會死得一個不剩。可惜的是,他們完全想錯了。如果他們留在船上的話,他們全都會安然無恙,現在呢,他們准是全部淹死了,因為他們那條小船已經船底朝天,就在東北角上,離這裡不過兩英里光景,顯然是被風刮向佛蘭克林灣去的。

  趁潮落的時候上船並不是難事,從聖巴蘇羅摩角這邊一座座礁石跳過去就可以到達出事的地點,至多只有半英里路康加和卡剛特由兩個盜黨伴隨著,就這樣跑過去,餘下的人留在崖腳下巡風,以防萬一望見什麼從船上逃出來的人。

  康加和他的夥伴到了沙灘上一看,那艘二桅船的船身已經完全離開了水,高高地擱淺在那裡。可是下一次的潮水總要升到七八英尺高,只要船底沒有撞破,它就肯定會在水裡面俘起來。

  不出康加所料,這船確有一百五十噸,他繞船走了一周,在船尾的銅板上看到「摩爾號,法爾巴來索」的字樣。

  原來是一條智利船;在 12 月 22 日夜間在司達登島擱淺的。

  「這船正合我們的心意,」卡剛特說。

  「船身要一滴不漏水才行,」一個盜黨提出反對。

  「有什麼裂縫或者其他的損壞,都可以修補,」康加回答。

  康加又去把船底向著大海的那一面看一下。船首龍骨稍微抵在沙裡,看上去好像井沒有損壞,船尾的龍骨也沒有損壞,舵也是好好的,擱在沙上的那一部分船底沒法子從外面檢查。兩個鐘點以後,等潮水上來,康加就會看個明白。

  「上船!」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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