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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第十三章 「恐怖號」船上

  當我恢復知覺,已是白天。從狹窄的船艙內,厚玻璃舷窗中透進些許陽光,不知是誰將我安放在這兒——我也不知道,是在多少小時之前!然而,從已傾斜的陽光來看,太陽一定在地平線上升得很高了。

  我躺在船艙中的一個上下層床鋪上;床很窄,蓋著被子。我的已曬乾的衣服掛在角落。我那被掛鉤撕成兩半的皮帶被扔在地板上。

  我感到我既沒有槍傷,身上也沒有受到任何損害,只是有點兒虛弱。我之所以失去知覺,我相信絕不是有誰曾經痛擊過我。當我被纜繩絆住時,我的頭部一定因此順勢被拉入水中。如果沒有人將我從湖水中拖上來,我早就窒息而亡了。

  現在,我是否置身於「恐怖號」船上?是否除我之外,只有船長和他的兩名船員,這很可能,而且必定無疑。我的眼前又出現了當時的情景,哈特由於槍傷倒在岸上;威爾斯連續開火還擊;當掛鉤將我的皮帶勾住時,沃爾克立即伏在地上!他們現在情況如何?難道他們認為我一定已葬身於伊利湖中了嗎?

  「恐怖號」現在位於何方,倒底要馳向何處,它是否將會變成汽車行駛?以高速度通過鄰近諸州的公路?如果是這樣,如果我失去知覺已有若干小時,具有非凡巨大動力的這怪物肯定早就離開伊利湖很遠了。或者,我是否仍在潛水艇上,而潛艇正在伊利湖下潛行?

  不,「恐怖號」顯然是在某一寬闊的水面上行進。透進船艙的陽光表明,窗戶沒有被水淹沒。此外,我也沒有感受到汽車行進時,即使在最平穩的高速公路上都會產生的那種搖晃。因此,可以斷定「恐怖號」沒有在陸上行馳。

  至於似乎它仍然在伊利湖水域,則是另一回事。是否船長決定重返底特律河,由此進入休倫湖,或者甚至進入蘇比利爾湖?我很難判斷。

  不管如何,我決定到甲板上去,從那兒,我也許可以得出結論。我吃力地從床上起身,去取衣服,好不容易才穿上。我懷疑,我是否被鎖在這間船艙裡!唯一的出口似乎是通過在我頭上的梯子和艙蓋。艙蓋隨手可及,我終於爬上甲板。

  我小心翼翼地前後觀望,也朝正在快速行進的「恐怖號」兩側望去。眼前一片遼闊的水域,水波浩渺!沒見到任何陸地,除了水天交接處的地平線,什麼也沒看見!

  我可以容易地判斷「恐怖號」是在湖面上或在海上行馳。「恐怖號」以快速疾馳,水流被船首劈開,隨著船體的行進水流在其兩側狂亂地飛濺,浪花肆意地向我撲來。

  我嘗了嘗水滴,是淡水,而且極大的可能是伊利湖水。太陽離天頂還有一半距離,因此,「恐怖號」從黑石灣急速馳走後,還不到七、八小時。

  這一定是第二天,即七月十一日的早晨。

  考慮到伊利湖有二百二十英里長,五十多英里寬,我當然看不見位於在西南方的美國,或西北方的加拿大湖岸。

  這時,甲板上有兩個男人,一個在船首警戒,另一位在船尾。從太陽的位置來看,我判斷此人掌著舵向著東北方向航行。我認出船首的男人正是在黑石灣攀上峽谷的那位,在船尾的男人正是那位拿著提燈的同伴。我沒有發現被他們稱為船長的人。他沒有在甲板上。

  諸位一定可以理解,我多麼焦切地希望能站在這無與倫比的潛水艇的發明者面前,此人性格暴烈,已經是還將成為世界輿論的中心,這位目空一切的發明者毫不畏懼,要同全人類決一死戰,公然聲稱自己是「世界主宰者」。

  我向船首的那人走去,片刻沉默後,我問他:「船長在什麼地方?」

  他半眯著眼打量著我,似乎聽不懂我在說什麼,然而,我聽見昨晚他還講英語。此外,我也注意到,看到我走出船艙,他並不吃驚,背朝我轉身過去,繼續注意前方。

  我便向船尾走去,決意再提出同一問題:船長在哪兒?但當我走到他面前時,這位舵手向我揮手,示意讓我走開,除此之外他毫無反應。

  我只好在那兒觀察這艘船。正是因為它,當我們已經抓住它的纜繩時,不得不被迫開槍。

  我坐在船尾仔細打量這船的構造,雖然不知道它將把我載向何方?甲板和船體上部全是用某種我不知道的金屬做成的。甲板中央,有一個半開的小窗蓋著引擎房,在這兒,引擎有節奏地幾乎是無聲地運轉著。正如我以前所看見過的那樣,這船沒有船桅,也沒有船索!在船尾,甚至沒有任何旗竿!船首有一個潛望鏡蓋,通過它,引導「恐怖號」在水下航行。在船兩側有兩個向後對疊物,類似荷蘭船上的舷側入口處,我不明白它們到底有何用途。

  在船首,又看見第三個通向甲板的艙口,或許這下面就是這兩位水手在「恐怖號」停止航行時的休息處。

  在船尾,有一個艙口可能與船長的船艙相通;他至今未露面。一旦這些不同的艙口關閉,上面便有一種橡皮將它們緊緊封閉;當船在海下行進可以防止水進入船艙內部。至於那產生如此高速的發動機,我一無所知,沒有看見推進器。我只看見,「恐怖號」快速馳過後便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平滑的水跡。船體極其美妙的造型,使它幾乎不會掀起任何浪花,即使行進在狂暴大海的驚濤駭浪中也能同樣輕快自如。

  正如眾所周知,驅動這般的動力既不是蒸氣,或石油,或憑氣味就可以知道的其它類似液體燃料,就象一般的汽車或潛水艇常常使用的那樣。顯然,船上的動力是電,而且正是在船上發動的,功率很大。自然,我不由尋思,這電源來自河處;電池組或蓄電池?然而這一些電池組或蓄電池又是如何充電的呢?除非——這必定無疑,通過某種至今仍不為人所知的生成過程,電力直接產生于周圍的空氣或水。我不由又尋思,在眼前這種情勢下,我是否能夠發現這所有的秘密。

  接著,我又想到留在黑石灣岸上我的兩位助手。我知道,其中一位受了槍傷,另一位也可能如此。親眼看見我被纜繩拖上船,是否他們會認為我被「恐怖號」俘獲?可能不會!無疑,我已喪生的消息一定已經從托萊多通過電話傳到沃德先生那兒。在這作種情況下,誰還敢於向「世界主宰者」再次發動一次進攻?

  我無法擺脫這種種思緒,即使在我等著船長在甲板上出現的時候,然而,他依然沒出現。

  我突然感到饑餓難熬,我沒有進食一定將近二十四小時了。昨夜在樹林裡匆忙地吃過一餐後,我至今沒吃過任何東西。我的胃疼痛難忍,由此看來,我甚至懷疑,是否我在兩天前就被帶上船——或者甚至已經不止兩天。

  另一疑問又向我襲來,這使我感到某種快意;如果他們並不想讓我餓死,他們將會讓我吃什麼食品,就在這時,在船首的水手離開崗位下到船艙,又上到甲板。接著,他將一些食物放在我的面前,沒說一句話然後回到船首。罐裝肉、幹魚,壓縮餅乾,還有一罐我不得不加上水才能飲用的烈性麥酒,這些就是為我準備的食品,確實令我滿意。在我離開船艙之前,他們顯然已用過餐。

  沒有任何能引起我注意的事了,我再次沉思,我的這一次奇遇將如何收場?我是否最終能看見那位至今仍未露面的船長?他是否讓我自由?不管他將要對我做什麼,我是否能有辦法從「恐怖號」上逃走?這一切都將取決於具體情勢!不過,如果「恐怖號」一直遠離陸地,或者如果它潛入水下,我又怎麼能逃跑?除非上岸,潛水艇變成汽車後,我將不遺餘力逃跑。

  然而,我不得不承認,如果在對「恐怖號」的秘密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逃跑,這將使我永不安寧。我不敢斷定,我的努力一定會成功。雖然,為了這一目的我險些丟掉性命,而且要達到此目的必定凶多吉少;然而,不管怎麼說,我已朝此目的邁出了一步。顯然,如果我從此將永遠不能與外界有任何聯繫;如果——正像這位心甘情願將自己置於法律之外的「世界主宰者」那樣,我現在完全與外部世界脫離,那麼此刻我雖然身在「恐怖號」船上,又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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