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世界主宰者 | 上頁 下頁


  我們此刻所要決定的事是,我們應該轉向哪一個山坡去尋找一條新的路徑,可不論是朝右,也正如左側山坡那樣到處都是濃密得無法進入的樹林和灌木叢。事實上,在這種情況下,從峭壁上攀登似乎還要容易些。或許,如果我們能夠登上這個有樹木的山坡,我們便能夠繼續前進。現在,我們只能盲目地往前走,把希望寄託在兩位響導的直覺上。詹姆斯·布拉克特別值得信賴。我相信,這位勇敢的小夥子就其舉止輕快而言可同猴子相比;而就其機敏而言堪與野山羊一比高低。可事實上,不論是伊裡亞斯·斯密斯還是我都能夠像他那樣善於攀登。

  不過,一旦需要我派上用場的時候,我相信,我絕不會退縮。就天性而言,我一向以堅毅著稱;就身體素質而言,我接受過嚴格的訓練。不管詹姆斯·布拉克能走到哪裡,我也將同樣將他跟隨,雖然也許我會在行進中摔倒,這必竟不是令人愉快的事。然而,對於莫幹頓的第一行政長官來說,情況當又當別論。同我們中的其它人相比,他遠不如我們年輕,精力充沛,也不如我們健壯,而且有耐力。儘管如此,為了不使我們的前進速度減慢,他仍竭盡全力攀登。不過,他氣喘吁吁,就像一頭海獅,我只好執意要他停下歇息片刻。

  總之,攀登愛裡巨峰所花費的時間遠比我們原先預料的要多。我們原估計可在十一點前到達石脊底部,但到正午,我們離目的地仍將有數百英尺之遙。

  到十點,在我們再三試圖尋找可行走的路徑、在難以計數的往返之後,一位響導發出信號讓我們停下。我們終於發現已位於密林前部邊緣的樹木之間有較多的空隙。我們能夠俯瞰石脊底部,而正是底部最能體現愛裡巨峰真實面貌。

  「喔!」斯密斯先生大叫起來,倚著一棵大榕樹,「在這兒歇息片刻,甚至吃上一餐該多好。」

  「咱們休息一小時,」我說。

  「好極了,咱們的肺和腿可夠辛苦得讓咱們的胃飽餐一頓了。」

  我們一致同意。休息將會使我們勞頓全消。唯一令我們不安的是在我們頭頂之上的那陡峭的山坡。我們看見山坡那狹長形的土帶,裸露平滑,在這一地區被稱為滑槽。就在這滑糟的鬆散的土層中,奇形怪狀的石頭,險峻的岩石兀立,根本沒有任何路,哈裡·霍恩對他的搭擋說,「很難攀登。」

  「也許不能。」布拉克回答。

  他們的話令我深感焦慮。倘若我沒有登上峰頂就回去,我的使命必定將完全以失敗告終。不用說,對我的好奇心也將是一次殘酷的打擊。當我站在沃德先生面前,羞愧,無言以答,我的自尊將深受傷害,承認自己不過是一個無能的傢伙。

  我們打開登山背包,匆匆地以麵包和冷肉作為午餐,不到半小時便吃完。突然,斯密斯先生站起來,急切地想馬上出發。詹姆斯·布拉克走在最前面,我們只好盡可能緊跟在後。

  我們緩慢行進,兩位響導並不想掩蓋他們心中的疑慮和躊躇;不一會兒,霍恩丟下我們走在我們前面,想去探尋從哪一條路攀登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二十分種後,他轉回來,帶領我們向著西北方向前行。從這兒,黑頂山聳立,橫越三、四英里,行程自然艱苦。我們在光禿溜溜的石頭上行走,不時地鑽入稀疏的灌木叢。終於,費盡力氣,勞累不堪,我們才前行了大約二百英尺,發現前面是一個大裂口,它恰好在此處把地面切斷,到處都橫七豎八地躺著剛被拔掉的樹根,斷裂的樹枝以及被擊碎成粉末狀的巨石,好像一場山崩剛剛橫掃了這片山脊。

  「一定是從愛裡巨峰掉下的巨石開出的那條路徑,」詹姆斯·布拉克說。

  「沒錯,」斯密斯先生回答。「我看咱們最好沿著這條路上山。」

  的確,這個地裂或者說窪地正是哈裡·霍恩為我們的攀登所尋找到的最適宜的路徑。我們此刻很容易就在那已經承受過巨石滾落的堅實地面上站立。攀登這時不那麼困難了。行進速度也大大加快,到十一點半,我們便到達「滑槽」前端。前面怒到一百英尺遠的地方,聳立著高達一百英尺的石壁,愛裡巨峰的最後一道屏障,它的頂峰就在這兒靜立。

  從我們所站立的地方望去,石壁之巔突兀怪異,極其險峻,鋸齒狀尖削的群峰此起彼伏。從另一角度看,峰形猶如一頭巨鷹的側影,淩空展翅,就要起飛。就此而言,至少這一處險壁無法攀登。

  「休息一會兒,」斯密斯先生說,「咱們得去瞧瞧,是否有可能繞過絕壁的底部探出一條路來。」

  「可以斷定,」啥裡·霍恩說,「巨石一定是從這兒的絕壁滾落下去的,可並沒有留下一條能使我們可以通行的縫口。」

  兩人的看法都正確,我們必須另尋入口,休息十分鐘後我們登上石壁底,沿著底部邊緣環繞而行。

  在我的眼前,愛裡巨峰此刻所呈現的景致無比神奇壯觀。它的峰頂似乎是龍和巨獸怪物的居住地。

  客邁拉,獅身鷹首獸以及一切神話傳說中的靈物,作為保衛者曾到這兒來過,我壓根兒也不感到驚奇。

  我們吃力地冒著危險繼續環繞底部而行,這兒所見到的一切表明,天之神力正像人類一樣,把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這兒的設防壁壘沒有一處缺口,人們藉以攀登而上的地層也沒有一處裂縫,這巨大的石壘,其高度足有一百英尺。

  就這樣艱難地環繞而行數小時後,我們又回到原來的出發地。我無法掩飾我的失望,而斯密斯先生也像我一樣沮喪。

  「真他媽該死!」他大聲吼叫,「從前咱們對神秘莫測的愛裡巨峰內情壓根兒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一個坑口。」

  「是否是火山出口,」我說,「眼下聽不到今人懷疑的聲響,峰頂上已沒有煙霧或火光,根本沒有任何令人恐懼的火山噴射的徵兆。」

  的確,我們周圍萬籟俱靜,頭頂上的天空澄清如洗,我們所領悟到的是一種絕然的靜寂和安詳。

  我感興趣的是注意到這巨壁周圍大約有一百二十英尺或一百五十英尺長;而其所包圍的面積,如果不知道環繞這巨壁周圍的厚度就無法估計。四周空曠、荒涼,也許從來沒有任何生靈曾登上此高度,除了一些在我們頭頂之上,高飛的食肉鳥。

  看看表,已是3點,斯密斯先生不耐煩地叫道,「幹嗎整天都呆在這兒,簡直毫無意義!呆在這兒咱們什麼也別想知道,咱們得上路,斯特拉克先生。今晚是否咱們要回到歡樂田園。」

  我沒回答,也沒從我的站立處移動一步。他再次大叫起來,「斯特拉克先生,聽見我的話嗎?你的看法如何?」

  坦率地說,我極不願意在沒有完成攀上山峰這一使命的情況下徒勞而返。此刻,我最需要的是堅持和耐心;我的好奇心更加強烈。可我無計可施,難道我能喝令這咄咄逼人、毫不屈服的地層為我讓出一條通道?難道我能從這巨穀懸壁之上一躍而過?忿恨地,我朝愛裡巨峰望了最後一眼隨著其它夥伴下山。

  返程頗為順利。我們只需順著我們曾費盡力氣攀登過的地方下行。不到五點,我們便下到最後一個山坡。在威爾頓農莊,又受到莊主熱情的接待,讓我們美美地吃了一頓晚餐。

  「你們沒進入腹地?」莊主說。

  「沒有,」斯密斯先生回答,「我認為,所謂腹地僅僅只是這一帶百姓頭腦中的一種幻想。」

  八點半,我們的馬車在歡樂田園村長的門前停下,就在這兒過夜。可我無論如何也難以入睡,我的主意已定:我決不呆在這個村子裡,我應該著手準備進行另一次攀登,可同第一次相比成功的把握性如何,卻難以預料。最明智的辦法無疑是回到華盛頓向沃德先生報告。

  於是,次日,給兩位響導付酬後,我離開莫幹頓城斯密斯先生的家,當晚乘火車前往華盛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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