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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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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棄它!」卡斯卡貝爾先生叫道。「沒了「美篷車」,我們會變成什麼樣?」 「我們盡全力不論到哪步處境!塞爾日答道。「是啊!這輛車是我們的救星,而我們將不惜一切代價竭力救它……」 「那麼不可能向後退了嗎?」卡斯卡貝爾先生問道。 「不可能,而應該向前走!」塞爾日先生答道。「我們保持勇敢、冷靜,最終定會抵達奴瑪拿!」這幾句話起到了使大家活躍起來的作用。過於明顯的是風阻止返回迪奧梅德島。風自東南吹來,猛烈異常,人畜均無法逆風而行。「美篷車」甚至停不穩。只要試圖與移動之風相抵抗,它就會傾覆。 近十點時天才半明半亮——一個暗淡的霧日。撕碎而低沉的烏雲似乎拖著幾股蒸汽穿越海峽橫掃而過。在雪的旋渦裡,小冰片脫離沙灘,象冰雹樣飛射。在此艱難條件下,他們一個半鐘頭只走了半古裡,因為應避開水窪,繞過冰厚上累積的冰塊。在下面,寬闊的海浪使冰原劇烈振動,這是一種導致不斷崩裂的搖擺。 近中午十二點三刻,突然產生了一次劇烈的晃動。一條網狀裂縫使冰野呈星形裂痕並輻射至車子周圍……一個直徑三十古尺的裂口在拉車牲畜蹄下裂開。 隨著塞爾日先生一聲喊叫,他的同伴在距這裂口幾步處停下。 「我們的馬!我們的馬!」讓尖叫道。「父親,救救我們的馬!」為時已晚。冰在下降,兩匹不幸的牲畜隨即消失。假若轅杆及韁繩沒有斷,「美篷車」同樣會被拖入海底。 「我們可憐的牲口!」卡斯卡貝爾先生絕望叫道。是啊!這些街頭賣藝者的老朋友,隨其跑遍了世界,這些忠實的伴侶,與其長久分擔異域生活,它們被淹沒了!卡斯卡貝爾先生和他的妻子及孩子的眼裡浸滿了淚水…… 「向後退!向後退!」塞爾日先生喊道。 大家抓住車輛,終於費力地將車子遠離裂口,隨著冰野震動,裂口繼續裂寬。車子這樣後退了二十多古尺,退出解體圈外。 形勢因之而受到很大危害。現在怎麼辦?將「美篷車」拋棄在海峽中央,抵達奴瑪拿後再帶一套拉車牲畜馴鹿回來找車?看樣子別無他法。 突然,讓叫了起來: 「塞爾日先生,塞爾日先生!你看!我們偏航了!」 「偏航?」這只能是千真萬確! 毋需置疑,一次整體解凍使冰在海峽兩岸之間遊動。風暴的搖晃與氣溫上升相會合,中間部分不足夠堅固的冰野破裂。隨著冰塊移動,寬闊的航道在北部裂開,其中一部分發生在冰原上面,另一部分則在下面。這使承載車的島狀冰塊在颶風的推動下偏航。有幾座不動冰山同樣是方位標,據此,塞爾日先生能夠測定偏航方向。 他們在如此測量中明白了自以失去拉車牲畜以來本已十分擔心的形勢變得多麼嚴峻。即使放棄車子,也不可能抵達奴瑪拿。這不再是能夠繞開的裂口,而是許多無法穿越的水道,其方向隨反復無常的海浪而變化。另外,牽引著「美篷車」的冰塊不能控制前進,在周圍剛剛破裂冰浪衝擊下,它會抵抗多久? 不!沒什麼可做的!試圖自導走向西伯利亞海岸,這超出人力所能。只要無障礙阻攔停止。這塊浮冰就這樣下去,可誰知道這個障礙物不會是極海來端的大浮冰群本身。 到下午兩點鐘,天空濃霧晃動,一片暗然,黑暗已將視線限制在很短的範圍內。塞爾日先生與同伴掩藏並轉向北邊,沉默無言。既然無所努力,他們能說什麼?科爾奈麗婭、卡耶塔及拿波裡娜裹著被子、緊緊靠在一起,縮成一團。年輕的桑德勒,驚訝勝過擔心,輕輕吹氣。克魯在房間內整理被搖得移了位的東西。如果說塞爾日先生和讓保持冷靜的話,卡斯卡貝爾先生並非如此,他自責將全家人拖入如此險境。 首先,重要的是弄清形勢。他們並未忘記,穿越白令海峽的兩股水流反相蔓延。一條南下,另一條北上。第一條是堪察加水流,第二條是白令海峽水流。假如負載人與「美篷車」設備的冰塊被第一條水流抓住,不可避免被帶回,有機會在西伯利亞海岸停靠。否則相反,若掉入第二股水流的引力之中,會被推進冰海水道,那裡即無陸地也無群島能阻止它。 糟糕的是,颶風越猛烈,風向越偏南。在這個由海峽組成的漏斗底部,風在呼嘯,猛烈異常,難以想像。同時逐漸偏離起初風向。 這是塞爾日先生和讓能夠驗證的。他們也明白他們錯過了被堪察加水流抓住的所有機會。羅盤測定偏航向北側斜。那麼是否有理由希望冰塊被帶向位於阿拉斯加海岸的德·高爾王子半島以便到達克萊倫斯港?對於這次意外的偏航來講,這的確是一個幸運的結局。但是,海峽在東方角與德·高爾王子角之間開口角度很大,只好謹慎地放棄這個希望。 冰塊表面的位置變得幾乎難以守住,只要風暴狂作,人人站不住。讓想觀察海的前面部分的狀況,結果翻了個跟頭,若非塞爾日幫助,他已被拋進水中。 這些不幸者——或者更確地地講這些海上遇難者,因為他們在此如同海難倖存者——他們渡過了怎樣艱難之夜!每時每刻多麼的恐慌不安!一些冰山,巨大的冰堆有時撞上他們所在的浮動冰島,發出撕人心肺的崩裂之聲,劇烈的晃動使浮島有觧體威脅。沉重的海浪沖上表面,將之浸吞,如同陷入深淵。在這由風從頭頂噴過的冷水淋浴之下,大家凍得渾身麻木。這他們只有進到車裡才能躲避;可車子在狂風襲擊下搖搖欲墜,而無論塞爾日先生或卡斯卡貝爾先生都不敢建議去車子裡尋求躲藏。 無休止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可水道變得愈來愈寬。偏航受到的撞擊減少。冰塊是否擺脫了海峽過狹部分,其出口開向冰海幾古裡處?是否已抵達位於極圈之上的水道?白令水流是否最終會將冰塊帶入堪察加水流?在此情況下,假若美洲沒阻擋它,該不該擔心它一直被帶至北極大浮冰群腳下? 這一天如此姍姍來遲——這一天能確切認清形勢。可憐的女人在祈禱……他們再不會被上帝拯救。 這一天終於來了——十月二十七日。它並未給騷動的大氣帶來任何平靜。猛烈的風暴隨著太陽的升起看起來甚至在增加。 塞爾日先生與讓手拿羅盤查看地平。他們努力在東邊或西邊發現某一高地卻白費力氣…… 冰塊確確實實在白令水流作用下向北偏航。 如人們所想,這場風暴使克萊倫斯港居民對卡斯卡貝爾一家的命運產生了最強烈的擔心。但是,既然解凍禁止了海峽兩岸的一切聯繫,他們如何能去救援這一家人?同樣,在奴瑪拿港,兩位俄羅斯警探通報「美篷車」已出發。他們先于該車四十八小時到達此地。實際上,如果說他們對陪伴「美篷車」的人表現出某種惶惶不安,這並非出於善意。我們知道他們在西伯利亞海岸等待納爾金涅伯爵,他們打算在此將他本人帶走……可納爾金涅伯爵大概在這次災禍中同卡斯卡貝爾全家遇難。 而三天過後,對此再無懷疑之處,因為水流將兩匹馬的屍體拋在海岸的一個小灣裡。這是威爾姆特和格拉迪亞特的屍體,它們構成了這些賣藝人唯一的兩匹拉車牲口。 「毫無疑問,」一位警探道,「我們在那人之前順利穿過了海峽! 「是的,」另一位答道,「但令人不快的是失去了一筆好買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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