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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目下,螢火蟲號帆船就在駛往布裡斯托爾的海途中,在橫穿安的列斯群島的航行期間根本不可能遇上帕克森船長。

  當哈裡·馬克爾將此事告訴了約翰·卡彭特和科蒂以後,他們直言不諱地說出了他們的感想:

  「我們可是脫險啦!……」水手長再三說。

  「你們不要告訴其他人。」哈裡·馬克爾又說,「嚇唬他們沒有用,只要他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謹慎……」

  「我真想立即幹掉這些該死的安的列斯人!」科蒂惡狠狠地說,「我仿佛看見每個樹杈上都吊著一根繩子!」

  科蒂這傢伙說得對,機靈號到達的那天,螢火蟲號要是停泊在馬裡戈碼頭,哈裡·馬克爾及其同夥可真是完蛋了。

  宴會當晚舉行,宴會組織得很好,如同大家樂意舉辦這個宴會一樣。期間大家頻頻為帕克森船長乾杯。大家談到順利結束了的第一階段旅遊,希望第二階段的旅遊也能像第一階段一樣圓滿結束。這些安的列斯年輕人在呼吸了一點故鄉的空氣後,會對他們在西印度群島的參觀旅遊留下難以忘懷的紀念。

  在用飯後甜點時,路易·克羅迪榮站起來宣讀了一封給昂塞爾姆·吉榮先生和聖馬丁島顯貴們的熱情洋溢的感謝信,感謝他們的熱情招待,而且是在同學們一直同意的情況下,代表參加宴會的法國、英國、丹麥、荷蘭、瑞典學生宣讀了感謝信。

  接下來就輪到霍雷肖·帕滕森先生。每上一道菜,他都要舉杯祝酒,他比平時乾杯幹得多得多。現在又站起來,手把酒杯,還是說話了。

  大凡在很有分量的語句中可以插入的拉丁語引語都從演說者的口中說了出來。他談到宴會給他留下美好回憶時,他引用賀拉斯的話說,宴會比青銅器皿都堅固長久;談到有利於勇敢者的機遇時,他引用維吉爾的話說,勇敢者事竟成。他樂意當眾說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話。然而,他不會忘記與他遠隔重洋的祖國和對祖國的美好回憶,但他可能會更多地忘記他的自尊心在安的列斯群島得到滿足的愉悅。在他講話的最後時刻,他可能會再三表示:我現在在阿卡狄亞高原,因為安的列斯群島可能就是阿卡狄亞高原的一塊地方,那裡沒有邪惡只有幸福。末了,他還是表示希望遊覽這座美麗的群島,他反復用前面引用過的賀拉斯的話說,這是我的願望,還用維吉爾——前面提到過——的話說,在那裡,以小可以比大。他雖是安的列斯中學的總務,他剛到的地方卻大約四百年前克裡斯托夫·哥倫布到過的地方。

  人們在評價霍雷肖·帕滕森先生取得的成就,和他再落座時迎接他的聲聲喝彩。然後,每個人最後一次斟滿各自的酒杯,高高舉起來,為凱倫·西摩夫人乾杯。相互握手,享受旅行基金的學生又往碼頭走。

  他們回到船上時快晚上十點了,儘管海面平靜如湖,帕滕森先生仍然覺得機靈號有些微微的顛簸。帕滕森先生堅信躺下顛簸感會輕一些。於是就回到艙室,在殷勤的瓦嘉幫助下脫了衣裳,倒頭進入睡鄉。

  第二天一整天都在市內和市郊漫遊。

  兩輛車子接送遊客們。昂塞爾姆·吉榮給他們當導遊。他們希望參觀的地方,就是1648年法荷兩國簽署分管聖馬丁島協議的舊址。

  要去那裡不難,就是得爬位於馬裡戈市東面的一座小山。這座小山有個很有意思的名字叫協議山。

  到達目的地以後,遊客們在山腳下下了車,徒步登上小山,沒有遇到什麼困難。到了山頂,幾瓶從車後箱取出帶上來的香檳酒被起開了瓶蓋,喝了個一乾二淨,以示對1648年法荷分管聖馬丁島協議的紀念。

  顯而易見,團結的氣氛在這些年輕的安的列斯人中特別濃厚。

  也許在靈魂的深處,羅傑·欣斯達爾認為,聖馬丁島以及其他島嶼本應該是,或者總有一天會是英國的殖民地。但艾伯塔斯·勒文、路易·克羅迪榮和托尼·雷諾卻在相互親切握手,希望法荷兩國永遠和睦相處。

  兩名法國學生為荷蘭國王紀堯姆三世的健康幹了杯以後,荷蘭學生接著為法蘭西共和國總統的健康乾杯。這兩杯酒受到了他們所有同學的喝彩和讚歎。

  應該注意的是,霍雷肖·帕滕森先生在這個互相祝願和互相問候的活動中沒有發言。有可能是前一天他太健談,他把他天生愛說話的財富耗盡了,或者至少得給他一點養精蓄銳的時間。否則,這一點不會錯,他不但口頭上,而且肯定打心眼裡會參加這個國際性的活動。

  參觀了聖馬丁島這一部分最珍奇遺跡結束後,在海灘上吃了自帶的旅遊午餐,在一片藏蕤森林的樹木下吃了自帶的旅遊晚飯,遊客們這才回到馬裡戈市。回來後向昂塞爾姆·吉榮先生表示了一番謝意,然後回到輪船上。

  每個人——包括帕滕森先生——大家都有時間給自己的親人寫信。其實,他們自七月二十六日就知道機靈號已經到達聖托馬斯島了。機靈號的到達日期是通過快信報告的,機靈號晚到幾天引起的不安現在已經煙消雲散。但是要讓家長們知道旅遊進展情況,那天晚上寫的信第二天發出去,二十四小時後由歐洲郵船帶走。

  夜裡平安無事,奔波一天累了的學生們的睡眠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但科蒂和約翰·卡彭特可能在夢想故障會迫使螢火蟲號返回碼頭……這事沒有發生,算他們走運。

  翌日八點鐘,機靈號借落潮駛離馬裡戈碼頭,向巴特勒米島進發。

  海面上即使有點大浪,只要輪船受到島岸的遮護不會顛簸得厲害。若再從菲力斯堡前駛過去以後,機靈號沒有了給它遮擋海浪的聖馬丁島懸崖峭壁。因此,在兩島間的入口處遇上橫向海浪,那就得減少風帆數。使船身不出現太大的傾斜。

  如果路途有所耽擱,那就只耽擱幾個鐘頭,機靈號在翌日天亮時一定能出現在聖巴特勒米島附近。

  像往常一樣,當需要放鬆或者拉緊帆腳索時,乘客們就來幫忙。根本不需要朝同一方向航行和頂風轉向。托尼·雷諾和馬格努·安德斯輪流掌舵。這是兩個真正的舵手,對駕船興致很高,目不轉睛地盯著羅盤上的航向校準線,不讓輪船忽左忽右航行。

  接近傍晚五點鐘時,西南方有艘尾後的輪船發出信號,想快速超過機靈號。

  這時科蒂接掌了舵輪。哈裡·馬克爾的意圖很明確,就是不想讓那艘汽船靠近。於是機靈號駛離航道一向位,以避免對方橫穿它的航道。

  根據主桅杆上隨風飄揚的船旗辨認,這艘汽船是一艘法國籍的戰艦,屬￿海軍小噸位巡洋艦。路易·克羅迪榮和托尼·雷諾很高興戰艦駛過時向戰艦敬禮,也高興戰艦向他們敬禮。但是,由於哈裡·馬克爾的操縱,兩船間的最近距離就一海裡多一點,因此不需要懸掛旗帆。

  至於這艘巡洋艦,它正全速向西北疾馳,好像是去安的列斯群島的某個島。它有可能去美國南部的某個港口,比如佛羅裡達州最南端的基維斯特,就是一個供各國艦艇使用的停泊點。

  法國巡洋艦很快就把機靈號甩在了後面。日落之前,它煙囪裡吐出的最後幾縷青煙就已經在海平面上消失了。

  「一路順風。」約翰·卡彭特說,「但願永遠不再想見!……我不喜歡和軍艦同航線航行……」

  「更不想與一隊警察在一起……」科蒂接上說,「那幫傢伙徉裝問你從哪兒來,到哪兒去,說句老實話,有時並不合適!」

  聖巴特勒米島——瑞典在西印度洋群島擁有的唯一島嶼——位於英屬安圭拉島和法荷所屬的聖馬丁島形成的沙洲末端。正如人們所看到的那樣,只要地面上升八十英尺左右,三座島就會變成一座獨島,其總長度會達到七十五公里。不過,由於海底屬深成岩結構,將來發生地面上升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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