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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您走吧,我們不走了,比爾。」薩米·斯金用接近絕望的忍耐的口氣回答。

  偵察兵向兩位加拿大人告辭,並且答應春天開始的時候再回來。

  「8個月之後吧!」薩米·斯金歎口氣說。

  本·拉多的治療按本就班地進行。沒有出現任何併發症。皮爾科克斯大夫聲稱再滿意不過了。病人的腿只會更結實,一條腿可以頂兩條腿。「如果我計算正確,可以頂三條腿,」他按照自己的習慣說。

  至於本·拉多,他耐心對待自己的傷痛。在伊迪絲的精心照料下,他似乎非常適應醫院的制度。人們最多可以指責他對他的溫柔的護士的要求有些過分了。護士要沒完沒了地呆在他的床頭,為了其他工作離開幾分鐘也不行,不然,就會引起他的強烈反對。應該補充說明的是:這位暴政的受害者並不生氣。她心甘情願地在長久的交談中忘記了時間,在工程師睡著的時候,卻能在工作中作出奇跡,不使醫院中的其他病人因她對一個病人的特別關照而感到不舒服。

  兩個年青人在面對面的交談中,並沒有想到談情說愛。每當天氣晴朗,表兄和忠實的內魯托出去打獵時,本·拉多就瞭解道森城的市場行情和金礦地區新的發現。伊迪絲是他的活雜誌。她為他讀當地的報紙,如《育空太陽報》、《午夜太陽報》、《克朗代克的金塊報》等等。129號不存在了,在這個地方就無所作為了嗎?難道不能得到另一個地塊,繼續經營嗎?工程師確確實實對四十裡河的工作產生了興趣。

  他沒有把這些模糊的計劃告訴薩米·斯金,這一次,後者恐怕難以控制他的大有理由的憤怒了。不過,當他身邊只有伊迪絲時,他就有了傾訴的機會。伊迪絲沒有被堂姐的破產嚇倒,對未來的信心也沒有動搖。她與工程師討論著本縣這個地方或那個地方的價值。他們極其嚴肅認真地制定著將來的計劃。顯而易見,傷口引起的發燒沒有摧毀本·拉多的身體,那麼,黃金熱也沒有離開他的靈魂。這種思想上的發燒並不是擁有這種貴重金屬的願望,而是發現時產生的激情和頭腦中產生的大膽的夢想可以實現的心醉神迷的感覺。

  博南紮、埃爾多拉多和少斯庫庫姆的山裡的地塊上的消息怎麼能不刺激他的想像力呢?

  在這裡,一個工人一小時可淘洗價值100美元的黃金!在那邊,從一個長24尺、寬14尺的洞裡就可以提取8000美元的金子!一個倫敦的大公司剛剛以175萬法郎的價錢購買了熊河和多米尼翁河畔的兩個地塊。埃爾多拉多河畔的26號金礦以200萬的價格出讓,礦上的工人每天可回收6萬法郎的金子!在克朗代克河與印第安河的分水線上的多姆,能力很強的奧格爾維先生不是預測能夠挖掘出總價值1.5億法郎的黃金嗎?

  不過,儘管有這樣的幻影,本·拉多聰明的話,也許不應該忘記道森城的神父對一個名叫阿梅·塞米雷的法國人(對這些黃金產區研究得最透徹的旅行者之一)不斷說過的話:

  「出發之前,您應該保證在我的醫院裡擁有一個床位。如果在旅遊的過程中,您也患了黃金熱病,您就不會後悔了。只要您找到一點金子(這裡到處都有金子),您肯定會拼命幹下去,這樣,您就一定會得壞血病或者其他的病。每年250法郎的定金,您生病同時就可以得到一個床位及免費治療。大家都從我這拿定單。這是您的定單。」

  現在的經驗告訴本·拉多:將來他在道森的醫院裡不會缺少照顧。不過,他那不可抗拒的冒險需要難道不會把他帶到遠離道森城的地方,到那些發現新的金礦、尚未開發的地區呢?

  在此期間,薩米·斯金向警方打問亨特和馬洛納的下落。四十裡河的災難之後,有人見過他們嗎?

  回答是否定的。他們兩個人沒有來道森城,不然,像往常一樣,他們的過激行為早就暴露他們的存在了。人們會在俱樂部、賭場、在一切娛樂場所碰到他們,他們總是佔據頭排位置。因此,他們可能在四十裡河地震時身亡了,被隨之而來的洪水沖走了。但是,既然在131地塊工作的美國人一個也沒有回來,既然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在災難中喪生了,那麼,亨特和馬洛納就有可能領著他們的人去了他們開始起步的塞克爾城和樺木河的金礦了。

  10月初,本·拉多可以下床了。皮爾科克斯大夫並不因此而感到驕傲,因為伊迪絲的精心照顧和他的治療起了同等重要的作用。

  雖然工程師能下床活動了,但是他還要注意一些事情;他尚不能承受從道森城到斯卡圭的旅行。況且,也太遲了。冬天的第一場雪已經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江河開始結冰,育空河和湖泊上已經不能通航了。平均氣溫已經降到零下15度,還要降到零下10、60度。

  兩兄弟在前街上的一家旅館內挑選了一個房間,在法國王家飯店就餐;用餐時的氣氛不是很愉快。他們很少說話。不過,哪怕在不愉快的氣氛中,他們性格的不同之處也繼續表現出來。

  薩米·斯金有時搖著腦袋說:

  「這件事情中最令人惱火的就是不能在冬天之前離開道森城。」

  本·拉多總是一成不變地回答:

  「最令人惱火的也許是沒能在災難之前賣掉地塊,當然也無法繼續經營它了。」

  這時,為了不引起一場毫無用處的爭論,薩米·斯金摘下獵槍,叫著內魯托,到城市附近打獵去了。

  一個月又過去了。在此期間,溫度計水銀柱的變化確實神奇。根據風向,它下降到零下30或40度,又回升到零下15度或10度。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本·拉多的傷病以最令人滿意的方式繼續好轉。很快,他就可以在薩米·斯金的陪伴下每天都走出更遠的距離;伊迪絲因工作需要不能出來,通常簡就和他們在一起。對3個散步的人來說,這真是快樂極了。天氣好的時候,他們就散步;要麼穿著暖和的皮衣坐著雪橇在凍硬的雪地上滑行。

  11月17日這一天,他們3人步行出發來到道森城北部大約一裡的地方。薩米·斯金狩獵的收穫頗豐,他們正準備返回。這時,簡·埃傑頓突然停下腳步,用手指著50來步遠的一棵樹大聲叫道:

  「一個人……在那兒!」

  「一個人?」薩米·斯金重複。

  果然,一個男人躺在一棵樺樹下的雪地上。他一動不動,大概是死了,是凍死的,因為當時的氣溫很低。

  3個散步的人向他跑過去。陌生人大約40歲左右,閉著眼睛,臉上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他還在呼吸,但是呼吸十分衰弱,幾乎已經來到死亡的門坎上了。

  自然而然的,本·拉多立刻擔負起領導的責任。

  「薩米,」他簡單明瞭地說,「你設法找一輛車來。我嘛,我跑到最近的人家去找點活血藥來。與此同時,簡小姐用雪擦他的身體,盡力讓他蘇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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