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金火山 | 上頁 下頁


  「10個月,」薩米·斯金重複道,「他穿過美國去那個礦區,甚至都沒有想過到蒙特利爾來看看自己的外甥們!……」

  「您要怎麼樣呢?」公證人回答,「大概像成千上萬的人那樣,喬賽亞斯·拉科斯特先生急於趕到克朗代克吧……我是說像成千上萬的被金子燒昏了頭的病人,淘金狂潮已經造成並且還將造成無數的受難者!從世界的各個角落向砂金礦蜂擁而去。在澳大利亞之後是加利福尼亞,加利福尼亞之後是德蘭士瓦 (南非地名。——譯注),德蘭士瓦之後是克朗代克,克朗代克之後是其他有金礦的地區,這樣一直到最後的審判……我是說最後的礦床被挖完的那一天!」

  這時,斯納賓先生把他知道的所有情況都告訴了薩米·斯金。那是1897年年初的時候,喬賽亞斯·拉科斯特帶著勘探者必不可少的裝備在克朗代克的首府道森城落了腳。自從1896年7月,在亨特河的支流金底河裡發現金子之後,大家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這個地區來了。第2年,喬賽亞斯·拉科斯特來到這個礦工們已經蜂擁而至的礦區,打算用他剩下的少量的錢買一個用於開採的地塊。果然,他到達幾天之後,在流經加拿大和阿拉斯加的大河育空河的支流四十裡河畔的129號地就歸他所有了。

  斯納賓先生補充道:

  「此外,根據克朗代克的總督給我的信上說,時至今日,那個地塊似乎並沒有賦予喬賽亞斯·拉科斯特他所期待的財富。但是,他好像並不氣餒,倘若不是他突然去世,您的舅舅他也許最終會得到他希望的財富吧?」

  「這麼說,我的舅舅並非死于貧困囉?」薩米·斯金問。

  「並非如此,」公證人回答,「信中隻字未提他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死於傷寒病,在那種氣候之下,這種病非常可怕,已經造成許多人死亡。拉科斯特先生染上病菌之後,就離開了那個地方,他是在道森城裡去世的。因為人們知道他的原籍在蒙特利爾,所以總督就給我寫了信,請我尋找他的家人,並將他的死訊通知他們。本·拉多先生和您——斯金先生,你們在蒙特利爾的知名度、我的意思是聲望太高了,因此我斗膽把你們二位請到我的事務所來,通知你們從死者那裡得到的權利。」

  權利!薩米·斯金露出一個不快的、略帶譏諷的微笑。他想到喬賽亞斯·拉科斯特在如此艱苦與辛勞的開發過程中應該是什麼樣的生活……也許他用高價買了那個地塊之後,又把他最後的錢財投了進去,像許多冒失的勘探者做的那樣呢?……他是不是死的時候還債臺高築,無法解脫呢?……這麼想過之後,薩米·斯金對公證人說:

  「斯納賓先生,我們的舅舅可能留下了一筆債務……那麼,我可以替我的表弟向您擔保,他不會反對我的意見,我們不會給母親家族的榮譽抹黑。我們會毫不猶豫地作出任何犧牲……因此,要儘快列出一個單子來……」

  「親愛的先生,我在這裡打斷您的話,」公證人插進來說,「我瞭解您的為人,您的這種感情並不使我感到奇怪。不過,我並不認為應該預料您提到的犧牲。儘管你們的舅舅去世時沒有發家致富,可是,請不要忘記他是四十裡河那個地塊的主人,那個地塊的價值可以應付繼承所需的一切費用,倘若有這些費用的話。既然您和您的表弟本·拉多是喬賽亞斯·拉科斯特僅有的享有繼承權的親戚,那麼,那個地塊就屬￿你們了,在您和您的表弟之間不可分割。」

  斯納賓先生補充說:應該謹慎行事。繼承只有在列出清單的情況下才能接受。要列出資產與負債的清單,繼承人心中有數才好動作。

  「斯金先生,我來處理這件事情,」公證人最後說,「並且去瞭解最可靠的消息……總而言之,誰知道呢?……一個地塊就是一個地塊!哪怕它至今什麼也沒有或者幾乎什麼也沒有生產出來……像勘探者們說的那樣:只要幸運的一鎬就能帶來鼓鼓的錢包……」

  「好吧,斯納賓先生,」薩米·斯金回答,「如果舅舅的地塊有些價值的話,我們將以最好的價錢脫手。」

  「或許吧,」公證人表示同意,「我希望在這方面,您和您表弟意見一致。」

  「我相信如此,」薩米·斯金回答,「我不認為本·拉多會想到要自已經營……」

  「喂!誰知道呢?斯金先生,本·拉多是工程師,是個大膽的、愛冒險的人……他可能受到誘惑!……如果,比方說,他得知你們舅舅的地塊正處在好的礦脈上……」

  「斯納賓先生,我向您保證,他不會到那裡去看看的!況且,他三四天之後就回到這裡來了……我們就這個問題商量一下,並且我們請您採取一切必要的措施,一是將四十裡河的地塊賣給出價最高的人,二是償還我們的舅舅喬賽亞斯·拉科斯特留下的債務,我認為第二點更有可能。」

  薩米·斯金作出這個悲觀的結論之後就離開了公證人的事務所,同時將下次來訪推到兩三天之後,然後返回雅克—卡蒂埃大街他與表弟同住的寓所內。

  薩米·斯金的父親是盎格魯—撒克遜人,母親是法蘭西—加拿大人。他的家族上溯至1759年征服的時代,定居在下加拿大的蒙特利爾地區,在那裡擁有大片的產業:樹林、土地和牧場,這些構成了家族財產的絕大部分。

  薩米·斯金32歲,中等以上的個子,五官端正,深藍色的眼睛,金黃色的鬍子,習慣于田野清新空氣的強壯的體魄,並且從母親那裡繼承了法蘭西—加拿大人非常個人化的、非常友善的特點。他依靠產業生活,無憂無慮,也無野心;在多米尼翁這個優越的地區過著紳士—莊園主的日子。他的財產不算豐厚,令他可以滿足他的開銷不大的興趣,他從未感到過擴大財產的欲望與需求。他酷好釣魚,擁有一個水網地區,這包括聖—洛朗河的支流和次支流,還不算美洲北部地區眾多的湖泊。他還熱衷狩獵,可以在廣闊的平原上和野獸出沒的森林中自由自在地打獵;加拿大這個地區的大部分是平原與森林。

  兩位表兄弟擁有的並不奢華的住房坐落在蒙特利爾最安靜的街區之一,遠離工業與商業的中心。兩個人在那裡度過加拿大嚴酷的冬天(儘管其緯度與歐洲南部相同),同時焦急地等待著美好季節的來臨。

  然而,沒有任何山脈阻擋的可怕的狂風帶著北極地區的嚴寒,在這裡異常兇猛地、毫無羈絆地肆虐。

  從1843年起就是政府所在地的蒙特利爾市本來可以為薩米·斯金提供涉足公務的機會。然而,他這個人性格上非常獨立,瞧不起官方人士,很少接觸官員構成的上流社會,他很討厭政治。此外,他願意服從大英帝國表面多於實際的統治,從未在分裂多米尼翁的政黨中表態。總而言之,他是一位隨遇而安、沒有任何野心的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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