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哈特拉斯船長歷險記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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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阿爾塔蒙最初說的話 快要晚上八點鐘的時候,有一段時間雪霧散去,天空變得晴朗起來;星星在更加寒冷的天空中閃亮。 哈特拉斯利用這個變化取幾顆星星的地平緯度。他一句話也沒說就出去了,帶上了他的工具。他想確定位置,知道冰田是否發生了偏移。 半小時之後,他回來了,躺在屋角裡,陷入一種宛然不動的狀態,顯然不是睡眠狀態。 第二天,雪又開始下得很大;醫生慶倖他昨夜做了一番搜尋,因為冰田很快就蒙上了一層白布,在三英尺厚的裹屍布下任何爆炸的痕跡都沒有了。 這一天,不可能到外面去;幸運的是,雪屋還很舒服,或者至少對於那些精疲力盡的旅行者來說是這樣。小爐子火勢比較旺,要是有時狂風不把裡面灌滿煙就更好了;此時火爐的熱量還能提供滾燙的茶或咖啡,在低溫的條件下,其作用不可估量。 那些遇難者,因為人們可以真的用這種名稱來稱呼他們,他們感到了一種很久以來不習慣的舒適;他們只想著現在,想著恬人的溫暖,想著暫時的休息,忘記和幾乎無視未來,未來以即將到來的死亡威脅著他們。 美國人的痛苦減輕了一些,逐漸蘇醒過來;他睜開眼睛,但他還不能說話;他的嘴唇上還有壞血病的痕跡,無法說出一個字;但是他聽見了而且瞭解了這種情況。他點頭表示感謝;他知道自己葬身雪洞之後被救了出來,醫生很明智地沒有告訴他,他的死亡延緩了短短的一段時間,因為最終,在兩個星期之後,最多三個星期,完全沒有食物了。 中午,哈特拉斯脫離了一動不動的狀態,他走到醫生、約翰遜和貝爾旁邊。 「我的朋友們,」他對他們說,「我們要對於我們接下來幹什麼一起做出最後的決定。首先,我要請約翰遜告訴我這種使我們遭到失敗的叛變行為是在什麼情況下發生的。」 「知道了又有什麼用?」醫生回答,「事情毫無疑問,不要再想了。」 「恰恰相反,我要想。」哈特拉斯回答。「但是,約翰遜講過之後,我就不再想了。」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水手長回答。「我竭盡全力阻止這一樁罪行……」 「我相信,約翰遜,我還要說煽動者們蓄謀已久了。」 「我也這麼想,」醫生說。 「還有我,」約翰遜說;「因為您剛剛出發,船長,從第二天起,山敦就反對您;山敦變得很惡劣,當然是在別人的支持之下,他取得了船上的指揮權;我想反對,但是沒有用。從那時起,每個人幾乎隨心所欲;山敦放任自流;他想向船員們顯示,疲憊和困苦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同樣,在任何方面都不再節儉;他們在爐子裡生起大火;他們甚至燒船。食物可以任意享用,酒類也是如此,對於很長時間都沒喝酒的人來說,你們可以想想他們是怎樣濫喝啊!這是從1月7日至1月15日。」 「這樣看來,」哈特拉斯嚴肅地說,「是山敦鼓動船員們暴動的?」 「是的,船長。」 「不要再談他了。接著說,約翰遜。」 「到1月24或25日的時候他們商定了棄船逃走的計劃。他們決定到巴芬海西岸;從那裡,他們乘小艇,尋找捕鯨船或者到達東海岸的格陵蘭殖民地。食物很多;病人為回鄉的希望所鼓舞,身體好起來。他們開始做出發的準備工作;造了一架雪橇,用來運送食品、燃料和小艇;人要拉雪橇。這一直進行到2月15日。我總是盼望著能見到您,船長,但我又怕您出現,您從船員們這裡一無所獲,他們會殺了您,而不是讓您呆在船上。這裡陷入一種瘋狂自由之中。我一個接一個地阻攔他們;我對他們講,我勸說他們,我讓他們明白這麼出發有多大的危險,還有拋下你們就走有多麼怯懦!我一無所獲,甚至連那些最好的人也留不住!出發的日子定在2月22日。山敦等不住了。他們在雪橇和小艇上盡可能多裝了食物和酒類;他們還裝了許多木材;船的右舷牆已被毀到吃水線的部分。總之,最後一天是狂歡日;他們掠奪,洗劫,佩恩和兩三個水手就是在喝醉的時候放火燒船的。我反抗他們,我鬥爭;他們把我掀翻在地,他們打我;然後這些卑鄙無恥的傢伙,以山敦為首,向東出發,眼睜睜地不見了!剩下了我一個人;我怎能止住這燒掉全船的大火?著火的地方被冰山給堵住了;我一滴水也沒有。『前進』號在兩天之內都受著烈火的煎熬,其餘的你們都知道了。」 講完以後,雪屋裡出現了長時間的沉默;船著火的陰暗場景,失去如此寶貴的一條船,對遇難者們精神上的影響更大;他們感到面臨著不可能性;不可能性指的是回到英國。他們不必互相看,怕在彼此的臉上發現徹底的絕望的表情。他們只聽得見美國人急促的呼吸。 最後,哈特拉斯說話了。 「約翰遜,」他說,「我感謝您,您為了救我的船竭盡全力了:但是,孤身一人,您無法反抗。我再次謝謝您,別再談這個災難了。把我們的力量集中在所有人的拯救上。我們在這裡是四個夥伴,四個朋友,肝膽相照。每個人都對該做什麼說說自己的想法吧。」 「詢問我們吧,哈特拉斯,」醫生回答;「我們全都忠誠,我們的話語發自內心。首先,您有什麼想法?」 「我一個人,我怎麼會有,」哈特拉斯悲哀地說。我的想法看起來是利己的,我想首先知道你們的想法。 「船長,」約翰遜說,「在我們對這嚴峻的情勢發表看法這前,我要向您提一個重要問題。」 「講吧,約翰遜。」 「您昨天預定了我們的位置;那麼,冰場是否還在偏移,或者還呆在原位?」 「它沒動,」哈特拉斯回答,「我發現,正如在我們出發之前,緯度是80°15′,經度97°35′。」 「那麼,」約翰遜說,「我們離西邊最近的海洋有多遠?」 「大約有六百海裡,」哈特拉斯回答。 「這片海洋,這是……?」 「史密斯海峽。」 「就是我們去年四月沒能過去的那個海峽?」 「就是那個。」 「好的,船長,我們目前的情況已經清楚了,我們能夠在很瞭解情況的條件下做出決定。」 「說吧,」哈特拉斯說,他把頭埋在雙手裡。 他能夠聽他的同伴講話而不必看著他們。 「看看,貝爾,」醫生說,「您看,最好該採取什麼措施?」 「想很長時間不必要,」木匠回答:「應該回去,不浪費一天,一小時,或者向南,或者向西,到離得最近的海岸去……我們航行要用兩個月!」 「我們只有三個星期的食物,」哈特拉斯頭也不抬地回答。 「好,」約翰遜又說,「那麼航行需用三個星期,既然這是我們獲救的唯一機會;難道我們在接近海岸的時候在地上爬行嗎,應該在25日內出發和到達。」 「這部分北部陸地並不熟悉,」哈特拉斯回答,「我們會遇到障礙,冰山,浮冰會把我們的道路全部堵上。」 「我看不到,」醫生又說,「不航海的一條充足的理由;我們受苦,而且受了很多,這是很顯然的;我們應該儘量節省食物,至少偶爾打獵……」 「只剩下半磅火藥了,」哈特拉斯回答。 「好啦,哈特拉斯,」醫生又說,「我知道您反對的所有意義。我並非在徒勞地希望著。但我相信我懂得您的想法,您有一個可行的計劃?」 「不,」船長猶豫了一會兒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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