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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我相信就連歹徒頭子也沒什麼可怕的。」公司代表德利瓦斯肯定地說道。

  「你又怎麼能知道呢?」這位夫人不願意讓步,「而且還有夜裡走動的野獸!……」

  「也沒有什麼害怕的!」達當脫先生大聲說,「夜裡在宿營地四周佈置上崗哨,點上篝火直到天明。還可以發給阿卡托克一支獵槍,安排他來……」

  「請你讓阿卡托克留下吧!」德斯蘭戴夫人有氣無力地請求。

  「好吧,讓他留下!不過馬塞爾·羅南和讓·塔高納必須站崗放哨。」

  「儘管我們一點兒都不害怕,最好還是儘快趕到埃爾高爾。」埃利薩尼夫人最後說道。

  「好吧,出發!準備好馬匹、騾子和駱駝!」克勞維斯·達當脫大聲宣佈:「讓它們睜開眼睛,邁步前進!」

  「這個人從不能正確講話!」帕特利斯心裡想。

  帕特利斯抽了騾子一下,後者對它的主人這種賞賜也沒有生氣。

  車隊以極快的速度行進。大約6點半時到達烏爾格拉森林邊緣,離埃爾高爾還有6公里,車隊在天黑前能趕到。

  此時出現了一條河流,比以前的河流稍微困難一些。

  這條相當寬的切斷前進道路的河叫撒爾河,屬斯利森河流的支流。從上游幾公里處的水庫流下,水流相當湍急。車隊已經涉過賽義達河、達亞河,河水到牲口的腿部,或者說這些河還處於無水時期。可是這次,河深達80到90釐米深。不過這難不倒嚮導,他知道該從什麼地方涉水過河。

  摩克塔尼選擇了一個傾斜的沙地,讓長凳馬車和運貨馬車踩著河底涉河。因為河水僅到車輪地方,車上的箱子不會打濕。旅客肯定會被平安送到100米的對岸。

  嚮導打頭,後邊跟著公司代表德利瓦斯和克勞維斯·達當脫。後者騎在高高的駱駝上邊,俯覽河面,好像一頭遠古時代的怪獸。女士們坐的馬車,左邊是馬塞爾·羅南,右邊是讓·塔高納,後邊是其他旅客的車輛。本地人坐最後的貨車上。

  必須說一下,在德斯蘭戴夫人一再請求下,阿卡托克只得放棄坐騎,擠到了馬車上。德斯蘭戴夫人可不願意看到她的兒子當眾在河裡洗澡。而且一旦他的騾子撒歡,她的兒子肯定會成為犧牲品。

  在嚮導摩克塔尼引導下,一切都進行得順順當當。河水慢慢變深,牲口也逐漸進到水裡。不過即使走到河中央,河水也沒有達到牲口的肚皮。騎手們都抬高了腿,達當脫先生和嚮導又高高坐在駱駝上,所以他們一點兒也不用擔心。

  當眾人涉到一半時,突然傳來一聲喊叫。

  這是埃利薩尼小姐發出的喊叫,她看見讓·塔高納一下子不見了,他的坐騎也整個沒入了水裡。

  在涉水的右邊有一個凹陷處,水深5至6米。嚮導因為在上游所以沒有發現。

  讓·塔高納游泳技術很好。如果從馬上掉下來,本不會有什麼危險。可是由於摔下時太突然,來不及游泳,再加上又撞到馬的腰部,又驚嚇了他的坐騎。

  馬塞爾·羅南急促催趕到右邊,他表弟落水的地方。

  「讓!……讓!……你在哪兒?」他呼喊著。

  儘管他不會游泳,可是仍企圖去救人,而不顧自己也會淹死。這時他看見另一個人趕到他的前邊,不是別人,正是克勞維斯·達當脫。

  這位佩皮尼昂人脫去身上的外套,從駱駝上一下子跳進撒爾河裡,朝著仍在打著漩渦的地方遊去。

  眾人一動不動,焦灼不安,驚恐不已,看著這位英勇救人者。他是否過於相信自己的力量?或許犧牲的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呢?……

  幾秒鐘之後克勞維斯·達當脫又出現了。他拖著奄奄一息的讓·塔高納,並把他的腳從馬鐙中抽了出來。他抓住讓·塔高納的領口,讓他的頭露出水面,用另一手劃水,把他送到淺水處。

  過了一會兒車隊到達了對岸。眾人從車上和坐騎上下來,圍在年輕人周圍。後者很快蘇醒過來。克勞維斯·達當脫渾身濕透,好像一隻紐芬蘭救生狗。

  讓·塔高納明白了發生的一切,也知道誰救了他的生命。他向他的救命恩人伸出手,說出的的卻不是應該說出的感激的話:

  「沒機會了。」

  這句話只有他的朋友馬塞爾·羅南能聽懂。

  離河邊幾步遠,在樹叢後面,克勞維斯·達當脫和讓·塔高納用帕特利斯從行李箱中取出的衣服,從頭到腳把全身衣服換了一遍。

  做了短暫休息後,車隊又上路了。晚上8點半,車隊結束了一天漫長旅程,到達了埃爾高爾小鎮。

  第十四章

  特萊姆森是一座美麗可愛的小城鎮,卻沒能好好參觀一下。

  賽伯圖是周圍地區的中心城鎮,有16000居民,其中法國人占了差不多12000人。城鎮周圍整個地區風景秀麗,氣候宜人,有著得天獨厚的肥沃土地。

  可憐的讓·塔高納一直在生氣。不知道是從埃爾高爾還是從賽伯圖開始的?車隊到達這個小城的整個白天,誰也無法把他從房間里拉出來。馬塞爾·羅南只好把他一個人留在房間裡。他不願意見人,也不願別人來看他。對於勇敢的佩皮尼昂人救了他的生命這個事實,他無法從內心接受,也無法表達清楚。如果他能跳起來扼住救命恩人的脖子,他真想把他扼死。

  只有達當脫先生和馬塞爾·羅南,還有幾位忠實的遊客認真地參觀了塞伯圖城鎮。還沒有從激動和疲勞中恢復過來的女士們利用白天在休息。這使馬塞爾·羅南非常懊喪,因為他只能在午飯和晚飯時才能看路易絲。

  賽伯圖小城沒有什麼可驚奇的東西。只需一個小時就轉完了整個小城鎮。不過克勞維斯·達當脫在這兒發現了幾座石灰窯、磚瓦廠、磨房,這些在奧蘭省所有城鎮都是司空見慣的。他和其他同夥順著棱堡城牆繞了一圈。這座城牆環繞著小城鎮,使它一度成為長達幾年的法國殖民地的最前哨。這一天是星期日,有一個阿拉伯人的大集市。我們這位佩皮尼昂人對此類商業活動素來有極大興趣。

  簡短截說,第二天5月19日一大早,車隊又出發了。這次要走完從賽伯圖到特萊姆森的40公里路程。車隊走過梅爾迪亞季節河——這是塔夫那河的支流——沿著阿耳夫草種植區,涉過清澈的小溪,穿過中等面積的森林,在一個海拔1400米的小客棧歇息並用了午餐。然後經過特爾尼小村莊,翻過黑山,又涉過撒卡夫河,最後到達了特萊姆森小城。

  經過艱苦旅程,眾人住進了一家很好的旅館,並在此逗留36小時。

  在路上,讓·塔高納有意遠離大家,對達當脫先生父親般的問候,幾乎沒有什麼表示。失望與羞愧交織在一起。他想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卻被他人做了!這天早上,從前一天就生氣的讓·塔高納從床上跳起來,大呼小叫地把馬塞爾·羅南弄醒:

  「喂,你說怎麼辦?」

  睡眼惺松的馬塞爾·羅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眼睛睜開了,人還在睡夢裡。

  讓·塔高納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時而指手畫腳,時而將雙手放在胸前,嘴裡在不斷地大聲詛咒。

  直到讓·塔高納把問題又重複了一遍,馬塞爾·羅南才坐起身,回答道:

  「依我說,你必須冷靜!既然厄運來了,最好是順從。」

  「或者放棄不做!」讓·塔高納反駁道,「絕不可能!……事實上這一切太過分了!當我打算實現民法要求的三個條件時,卻只有兩個了:洪水和火災!這個莫明其妙的達當脫本應該躺在失火的車廂裡,或消失在撒爾河水中,你或者我,或者我們倆個人去救他……可是他卻成了救人者!你,馬塞爾遇到了火災,我,讓·塔高納差點兒成了淹死鬼!」

  「你想聽我說一句嗎,讓?」

  「你說,馬塞爾。」

  「我覺得這很可笑。」

  「什麼?!你覺得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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