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娜·德·梅迪契(1)_巴爾札克

一

　　獻辭

　　致美術學會會員德·帕斯托雷侯爵先生①

　　想到人們為了探尋漢尼拔②從何地翻越阿爾卑斯山，發表了數量驚人的著作，而今眾說紛紜，令人無從判斷，按惠塔克和裡瓦茲的看法，此地是裡昂、日內瓦、聖貝爾納和阿奧斯特穀；按勒特羅訥、福拉爾、聖西蒙和福爾蒂亞·德·于爾班的看法，是伊澤爾、格勒諾布爾、聖博內、熱內弗爾山、弗內斯特雷爾和絮茲要隘；按拉羅紮的看法，是塞尼山和絮茲；按斯特拉博、波利比奧斯③和德·呂克的看法，是羅訥、維埃納、耶拿和貓牙山；按幾位有識之士的觀點，是熱那亞、博切塔和斯克裡維亞，這是我贊同並被拿破崙採納的觀點，幾位學者用來烹調阿爾卑斯山岩的醋還不算在內④；侯爵先生，看到現代史如此不受重視，最重要的問題晦暗不明，最惡毒的誣衊仍然壓在應當受到尊崇的姓氏上，人們該不該感到驚奇呢？順便要指出的是，漢尼拔路經之地因闡釋過多反倒成了疑問。如梅內特裡埃老爹認為波利比奧斯所說的斯科拉河是索恩河，勒特羅納、拉羅紮和施威格豪澤認為是伊澤爾河；裡昂學者科夏爾則認為是德龍河；對大凡有眼的人而言，斯科拉河與斯克裡維亞河在地理位置和語言上十分相近，還不算迦太基艦隊幾乎確切無疑在斯佩齊亞灣或熱那亞錨地拋了錨。倘若戛納之役受到懷疑，我將醞釀這類堅韌不拔的研究；但是既然它的結果已為人所知，而當代最重要的歷史——宗教改革運動史——卻疑點重重，以致人們不知道在路德和加爾文⑤發明思想暴動的時代用蒸汽作動力駕船至巴塞羅那的人姓甚名誰⑥，那又何必用那麼多猜想——可以說是假設的阿拉伯式裝飾圖案——去塗抹那麼多的紙張呢？我相信，我們分別對卡特琳娜·德·梅迪契偉大美麗的形象做過同樣的研究之後，我們的觀點是一致的。

　　因此我想應當把我關於這位王后的歷史論著投寄給一位長年致力於宗教改革運動史研究的作家，並以此向這位君主主義者的骨氣和忠誠表示公開的，或許因罕見而彌足珍貴的敬意。

　　巴黎，一八四二年一月

　　①德·帕斯托雷侯爵（1791—1857），法國史學家，擁護波旁王朝長系的正統主義者。

　　②漢尼拔（公元前247—183），迦太基軍事統帥。公元前二一八年率軍遠征意大利，歷時十五天翻越阿爾卑斯山，在提契諾河以西平原，特拉西梅諾和卡內大敗羅馬軍。

　　③波利比奧斯（公元前200—125或120），古希臘史學家，著有《通史》四十卷，敘述自漢尼拔的西班牙戰役到彼得那戰役五十三年間（公元前220—168）羅馬主宰世界的歷史。

　　④指學者們對古羅馬史學家李維（公元前64/59—17）的巨著《羅馬史》中有關漢尼拔軍隊在冰雪中開道的記述所作的種種解釋。李維寫道：士兵們點燃柴堆，並往燒紅的岩石上倒醋，使之容易粉碎。

　　⑤馬丁·路德（1483—1546），德國神學家和宗教改革家；冉·加爾文（1509—1564），法國宗教改革家，後定居瑞士日內瓦。

　　⑥指沙洛蒙·德·科（1576—1626），法國工程師，在水利學方面尤有建樹，據認為是蒸汽機的發明者。一六二〇年起任法王路易十三的王家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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