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特伍德 > 使女的故事 | 上頁 下頁
六一


  有什麼不對頭嗎,親愛的?那個千篇一律的玩笑又來了。

  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

  你動了。

  只要不動就好。

  麗迪亞嬤嬤說,我們追求的是女人與女人之間親密無間、相濡以沫的精神。女人們必須團結一致,同心協力。

  親密無間,呸!莫伊拉從廁所隔間的木板縫裡沖我說。和麗迪亞嬤嬤操得親罷了,就像過去常說的。你敢打賭她只是讓珍妮下跪嗎?你以為在她那間辦公室裡她們會幹些什麼?她准是和珍妮幹得起勁,讓珍妮在她那個又老又癟,乾草一樣沒有一點水分的——

  莫伊拉!我喝住她。

  莫伊拉怎麼啦?她小聲說。你明知道你也這麼想的。

  這樣滿嘴粗言穢語是沒有用的,我說,雖然忍不住也想笑出聲來。儘管如此,我還是自以為應該保留一些可以稱之為尊嚴的東西。

  你老是這麼軟弱無能,莫伊拉不無親昵地責怪道。怎麼沒用,當然有用。

  她說得對。此刻我跪在這堅硬無比的地上,耳邊聽著集會不緊不慢地進行,終於明白了這一點。用下流話悄悄議論那些當權者確實威力無比。它包含了某種令人快樂的成分,某種惡作劇一般、不可告人、偷嘗禁果、發抖戰慄的成分。它像一道符咒,一種魔力。它使高高在上的當權者頓時威風掃地,使他們降低到公分母的位置,一變而成常人可與之相匹敵的凡人。在廁所隔間的油漆上,不知誰曾畫出這樣一行字:麗迪亞嬤嬤口淫。它像一面在山頭高高飄揚的反叛之旗。光是想想麗迪亞嬤嬤幹這種事本身就讓人開心振奮。

  於是,此刻在這些天使軍士兵和他們無精打采的白色新娘中間,我開始任想像馳騁:粗重的咕噥聲夾雜著汗水,潮濕的陰毛一次次相互交戰,或者不如說,一次次恥辱地敗下陣來,那個東西像長了三個星期的胡蘿蔔,不得要領的笨拙撫摸充滿痛苦,手下的肌膚冷冰冰毫無反應如同沒下鍋的魚。

  集會終於宣告結束,我們魚貫而出。奧芙格倫在我耳邊用她低而清晰的聲音說:「我們知道你在和他幽會。」

  「和誰?」我說,竭力不朝她看。我當然知道是誰。

  「你那位大主教。」她說,「我們知道你一直在和他偷偷見面。」

  我問她怎麼知道的。

  「反正知道就是。」她說,「他想要什麼?玩性變態遊戲?」

  很難向她解釋他到底要的是什麼,因為我也無法用確切的語言來稱呼它。我怎麼向她形容我們之間真正發生的一切?不說別的,她一定會發笑。於是我避重就輕,應了句:「就算是吧。」那樣至少還能體現一些高壓統治的尊嚴。

  她想了想。說:「你一定覺得難以置信,他們中許多人都是這樣。」

  「我無能為力。」我說,「我無法拒絕。」她應該知道這點的。

  我們已經走上人行道,這裡不便交談,一來前後挨得太近,二來周圍沒有了交談人群的隱蔽,太引人注目。我們默不作聲地走著,故意拉在後面,她終於抓住時機說了一句,「你當然不能。不過有什麼發現請告訴我們。」

  「你指哪方面?」我問。

  我感到而不是看到她的頭微微轉動了一下。「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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