慳吝人第四幕第三場

第四幕第三場

　　[出場人物：阿巴貢，克萊昂特。]

　　阿巴貢：把她可能做你繼母的事撇開，你看這個女人到底怎麼樣？

　　克萊昂特：我看怎麼樣嗎？

　　阿巴貢：是的，關於她的風度、身段、容貌、談吐各方面。

　　克萊昂特：沒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阿巴貢：還有呢？

　　克萊昂特：老實跟您說吧，今天我看見的人並沒有我當初意想中的那麼好。她的神態像是賣弄風騷，身段有點死板，容貌只夠上中常，談吐十分庸俗。我說這些話，您別以為是故意叫您嫌惡她，因為說到繼母，您娶別人或娶她，在我實在都無所謂。

　　阿巴貢：不過你剛才對她說的那些……

　　克萊昂特：我剛才代表您對她說了些恭維話；那是為讓您高興啊。

　　阿巴貢：這麼說，你對她沒有好感？一點也不喜歡她嗎？

　　克萊昂特：我？我一點也不喜歡她。

　　阿巴貢：這可真叫我不痛快，因為這樣就把我心裡想好的一個主意給打消了。她剛才在這兒的時候，我考慮了一下我的年齡；我想到別人看見我娶這麼年輕的一個女子可能要說閒話。這層顧慮使我放棄了原來的計劃；可是我已托人向她提過媒，口頭上已經訂了約。如果你沒有表示那麼嫌惡她，我就可以把她讓給你了。

　　克萊昂特：讓給我？

　　阿巴貢：對，讓給你。

　　克萊昂特：讓我們結婚？

　　阿巴貢：結婚。

　　克萊昂特：請聽我說：她不太對我的口味，這是事實，不過為叫您高興，爸爸，我可以狠一狠心娶她，如果您願意那麼辦。

　　阿巴貢：我嗎？你可沒想到我是多麼講理的人呢；我不願意強迫你的愛情。

　　克萊昂特：請原諒，為表示我的孝心，我一定努力那樣做。

　　阿巴貢：不，不！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會有幸福的。

　　克萊昂特：爸爸，愛情也許隨後會產生；常言說得好，愛情常常是結婚的果實。

　　阿巴貢：不！就男子這方面來說是不應該冒昧從事的。將來可能有種種不如意的結果，我是決不肯冒這個險的。你對她如果有情意，那就好辦了，因為我可以不娶她而讓你娶她；不過既然不是這種情形，那只好還按我原來的計劃，自己娶她了。

　　克萊昂特：好吧，爸爸，事已至此，我只好把我的心事向您表白，把我們的秘密向您和盤托出。實在情形是自打有一天我在路上看見她之後，我就愛上了她；剛才我原本打算向您要求把她賞給我做妻子；之所以沒有那麼辦，是因為您已宣佈了您對她的愛情，我怕惹起您的煩惱。

　　阿巴貢：你上她家去拜訪過她嗎？

　　克萊昂特：去過的，爸爸。

　　阿巴貢：很多次了？

　　克萊昂特：按那一段時間來說，次數不算少。

　　阿巴貢：她對你招待得很好嗎？

　　克萊昂特：很好，可是始終不知道我是誰，這就是為什麼瑪麗亞娜剛才會顯出那麼驚異的樣子。

　　阿巴貢：你有沒有向她表示過愛情？有沒有把你想娶她的計劃告訴過她？

　　克萊昂特：當然說過，並且我向她的母親也透露過一點意思。

　　阿巴貢：你想娶她女兒的那番話，她肯一直聽下去嗎?

　　克萊昂特：是的，樣子還非常客氣。

　　阿巴貢：那位姑娘對你的愛情有什麼反應嗎？

　　克萊昂特：如果只從表面上看，那麼我相信，爸爸，她對我還有些好感。

　　阿巴貢：（低聲自語）我很高興知道了這樣一件秘密，我要知道的也正是這個。（向克萊昂特）孩子，你知道該怎麼辦嗎？對不起，你應該想法放棄你這種愛情；那個女孩子是我準備娶的人，你應該停止追求；過些日子我給你找一個女人，讓你跟她結婚。

　　克萊昂特：好呀，父親，您就是這樣戲弄我嗎！既然事情已到了這一步，那我就明白告訴您，我對瑪麗亞娜的愛情是絕不能放棄的，為跟您爭奪這個女子，不管多麼極端、多麼過分的事我也敢做；您雖然已得到了她母親的同意，可是我會有其他方面的援助來幫我打這個仗。

　　阿巴貢：怎麼，你這個混蛋？你竟敢來搶奪我嘴裡的肉？

　　克萊昂特：是您搶了我嘴裡的肉，按日子算我還在您以前。

　　阿巴貢：我不是你的父親嗎？你不應該尊敬我嗎？

　　克萊昂特：這種事並不是兒子必須讓父親搶先的事；愛情是六親不認的。

　　阿巴貢：我會拿大棍子揍著叫你認識我是誰。

　　克萊昂特：您怎麼恫嚇我也沒用。

　　阿巴貢：你必須放棄瑪麗亞娜。

　　克萊昂特：決不放棄。

　　阿巴貢：趕快給我一根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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