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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鄧普西再次告誡手下的人不要把現場搞亂,要檢查每一件東西,尋找一切可能的線索。他們把圍觀的人統統趕出了教堂,又輕輕地把牧師的屍體從十字架上取了下來。他們發現碎冰錐上牢牢地穿著一張黑桃10,刺進了牧師的心臟。

  鄧普西顯然已被弄得心煩意亂,他臉皮發漲,氣得鼓鼓的。「其人曾告訴我們黑桃10指的是弗雷德。原來它說的不是教名,而是姓氏——弗雷德裡克斯。真該死。我們應該考慮到姓氏,在今天早上告訴他本人,真該死!」

  鄧普西在搜索線索,而皮可羅一直在尋找證人。教堂司事查爾斯·湯姆比最先發現弗雷德裡克斯被釘在十字架上,是他給警察局打了電話。皮可羅正在盤問湯姆比,突然,他興奮地朝鄧普西揮了揮手,鄧普西急忙向教堂靠背長凳前排皮可羅他們坐的地方走去。

  「把你剛剛對我講的情況告訴警長!」皮可羅急不可待地厲聲命令道。

  這位老司事顯然是被嚇住了。他四處張望了一下,頹然跌倒在椅子旁,結結巴巴地說;「哎,我說……當我來到前門的時候……我看見一個男人……急急忙忙地穿過了禮拜堂……

  他從側門走了出去。」

  「你能認出這個人嗎?」鄧普西屈身向前,緊緊地逼視著老司事的臉,追問道。

  「我覺得他是尼科爾斯先生,是那位律師,」湯姆比顫顫巍巍地說,「但是我現在不敢這樣肯定,我不願同這件事有任何牽連。」他把頭埋進了兩手裡。

  鄧普西把手搭在這位老司事的肩上,撫慰地說;「放心好了,湯姆比先生,不會有人傷害你的。」然後他轉身對皮可羅說:「婁,讓你手下的人記下湯姆比先生的話,你去找內德·尼科爾斯,把他弄到警察局總部來,我要同他談話。」

  「一位牧師被釘死在十字架上啦!」消息象野火一樣迅速在費爾波特市傳播開來;不到一個小時就傳遍了全美國。三大電視網和各主要無線電廣播都播送了這場「十宇架命案」的特別新聞。

  鄧普西大為光火。他告訴瑪麗:「那不是『十字架命案』,弗雷德裡克斯是被指脖子,胸部被刺進一支碎冰錐,然後才被綁上了十字架。這些該死的傢伙們,總是愛聳人聽聞!這種新聞報道對我們毫無幫助。」

  已經造成了不利影響。人們得知其人在十字架上釘死了一位宗教領袖,他們被激怒了。

  在國會,來自加利福尼亞州的巴克參議員打斷了有關農田法案的辯論,報告了「十字架命案」的消息,聲稱他要建議通過—項法案,把聯幫調查局的預算增加一倍。「我們的人民應該得到保護,使他們免遭殺人狂徒的危害。他們就要得到這種保護了,」他大聲喊道,「如果地方警察不能保護我們的公民,我們就建立一支全國性的警察部隊!」絕大多數在座的參議員都站了起來,會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其人獲知此間發生的事情,自是興高采烈。報紙和電視記者,攝影師、攝像組一下子雲集費爾波特市,該市歷史上從未象今天這樣需要如此之多的汽車遊客旅館,在方圓四五十英里之內。所有旅館和客棧的房間全部客滿。一些從紐約開車前來的新聞記者不得不往回行駛,幾乎返口了紐約市才找到有空位的房間。這些傳播媒介的人指望還會發生謀殺案,他們決意留在下一樁謀殺案的現場。

  其人已經作了這樣的計劃。

  鄧普西坐在辦公室裡沉思著。他使勁擦了擦頭,想刺激一下大腦,清理清理思緒。他希望產生靈感,可惜靈感到底沒有來。

  他等著皮可羅把內德·尼科爾斯帶來。內德一下子變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人物。他曾被人看到慌慌張張地走出教堂。

  這是怎麼回事?上帝啊,他認識內德有年頭了。他不是濫殺狂。難道他是嗎?一個濫殺狂,當他不殺人時,行為舉止是什麼樣子?也許他要做得象正常人一樣吧。

  內德長著一個訓練有素的、富於理性的、智慧的腦瓜,有一股冷冰冰的自負氣質,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近來他的這種性情有增無減,已變得傲慢起來。自負和傲慢是有區別的,自負還能聽別人講話,而傲慢者往往聽不得別人講話。

  鄧普西的脖筋繃緊了。他近來同內德的談話中已經充滿了敵對情緒。對內德,他有著根深蒂固的敵意,而內德已經創造性地利用了這種敵意,以此激發自己,使它轉變為金錢。

  鄧普西用手指使勁援了控脖頸,自忖:內德難道需要那麼多錢,竟致于喪失一切良心嗎?這不可能。尼科爾斯非常富有。究竟是被什麼驅使,究竟是受了什麼邪念的影響?決不是需要錢,肯定是由於貪婪。對錢的貪求,還有聚財的欲壑是這樣的誘人,這樣的淘神,以致於對某些人來說,它占去了一切醒著的時間。鄧普西以前見到過這種情況,貪婪驅使人們去幹不可思議的事情。貪欲弄昏了他們的頭腦,最終使他們變為奴隸,使他們無法從錯誤中清醒過來。尼科爾斯接近這種情況嗎?

  錢這個該死的東西為什麼對某些人那樣重要?他搖了搖頭。他和布倫達雖然沒有太多的錢,卻生活得很融洽。當然,他們是互相的,還有辛迪。他看了看辦公桌上辛迪的照片,拿起來撫摸了一下。

  尼科爾斯和海蒂是什麼關係?他還沒有聽到過什麼謠傳。費爾波特城有傳播謠言的網絡,鄧普西對此一向是側耳傾聽。他們的關係肯定是純屬事務性的。海蒂是富豪,有數百萬家資。尼科爾斯怎麼變得貪婪了?最好看看海蒂的遺囑。尼科爾斯是海蒂的遺產的管理人,最要命的是他還起草了這份遺囑,並負責監管。一個貪婪的、不正派的律師確能在一夜之間積聚起巨大的財富。那麼見鬼,他是怎麼想的呢?內德·尼科爾斯為人一向並不卑劣。

  下午1點15分,皮可羅把雙手緊鎖鐐銬的尼科爾斯帶進了警察局。這位律師一頭亂蓬蓬的鐵灰色頭髮,臉色漲紅,鋼呲露,兩眼射出怒火,尼科爾斯全身的熱血都在沸騰。

  「吉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滿懷敵意地問道,「告訴你的叭兒狗,讓他從我身上找出他的狗牙!他剛剛把我從我的汽車裡拖了出來,我正開車找我的女友去吃午餐。我感覺胳膊斷了,我要控訴這個醜惡的城市。」

  「住口,內德!坐下!」鄧普西的聲音強硬而冷峻,「這是艱難的一周,我們不需要任何人的廢話,包括你在內!」

  皮可羅為尼科爾斯打開了鐐銬。這位律師用力按摩著自己的胳膊,向沙發椅走去。

  「警長,他開著車正要去海灘,」皮可羅開始作解釋,但被鄧普西打斷了。

  「謝謝,婁。你能讓我們兩個單獨呆一會兒嗎?」他拉開問,請皮可羅出去,又隨手把門閉上了。

  鄧普西在沙發椅對面柔軟的皮椅上坐了下來。他用疑惑的眼光看了尼科爾斯半天才問道:「好了,內德,你在公理會教堂幹了什麼事?」

  尼科爾斯先是否認去過教堂,但是鄧普西臉上那冰冷的表情使他改變了主意。他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平靜地說:「我去看望弗雷德裡克斯,對海蒂的葬禮作最後的安排。我是她的資產管理人,又是遺囑執行人。不過,這你是知道的。」

  「你見到他了嗎?」鄧普西仍然冷靜地盯著尼科爾斯。

  尼科爾斯搖了搖頭,說:「沒有見到他的活人,他被吊在十字架匕那場面實在可怕,我趕快離開了。」

  「你為什麼不給我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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