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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將來哪天你得告訴我,你是怎麼學會的。你肩膀受傷了,肯定受不了後坐力的衝撞。用推拉式槍栓裝子彈會使你覺得不方便,所以我買了雙管獵槍。這種雙管既寬又平,可以把槍架在一根原木上,絕不會滾下來。你可以躺在原木後面,不用舉槍就可以瞄準。每次可以打兩響。拉開槍栓裝子彈也不費勁。」

  「你打算用的是什麼樣的原木?」貝絲興致勃勃地問道,這使他吃了一驚。

  「我不清楚。埃斯珀蘭薩和我要在周圍走一走,看看地形。你自己估計一下,雷娜塔和她的朋友今晚到這兒之後會做些什麼,他們會怎樣逼近過來,什麼樣的掩護對他們最有利,然後動腦筋想出一個能使你占上風的位置。一小時之後天就會黑了,到那時候,等我們把設備都裝好了,我們就開始演習。」

  13

  接下來該走了,時間快得使人灰心。快到9點時,夜色越來越濃。德克爾對埃斯珀蘭薩說:「晚上最後一班飛機很快就要在阿爾伯克基機場降落了,我們不能再等了。你覺得你自己能把剩下的準備工作做完嗎?」

  夜晚的涼風冷卻了埃斯珀蘭薩的呼吸,從他嘴裡呼出來的蒸氣清晰可見。「你們要多長時間?」

  「大約午夜的時候等我們。」

  「我會準備好的。你最好別忘了這個。」埃斯珀蘭薩把先前裝著那100萬美元的便攜包遞給他,包裡現在裝的是他們在木屋裡找到的舊報紙。錢在埃斯珀蘭薩腳邊的一個行李袋裡。

  「對,」德克爾說,「要是雷娜塔認為我沒帶著錢,這計劃就沒用了。」

  「要是我不在你旁邊也是一樣的。」貝絲說。

  「這話也沒錯。」德克爾說,「要是雷娜塔看見我們沒在一起,就會想我們怎麼會分開了的。她就會開始懷疑是我讓你藏在沒有危險的地方,而把她往圈套裡引。」

  「想想看,」貝絲說,「我一直以為你決定帶我一起來是因為你有我陪著很開心。到了這兒我還這麼想呢。」

  這句話讓德克爾覺得好像被針紮了一下。她的玩笑是好意呢,還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幫著她坐到前座上,並把座位往後推了一點,這樣她的傷腿就能有更大的空間,然後他把她的雙拐放到後面。終於,當他坐到她身邊關上車門時,他想起來該說什麼了。「要是我們能度過這個難關……要是我們能相互瞭解……」

  「我認為我們已經相互瞭解了。」

  「但我所瞭解的是誰?你是貝絲·德懷爾還是黛安娜·斯科拉瑞?」

  「你難道沒用過假名嗎?」

  德克爾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發動了別克,神情緊張地沖埃斯珀蘭薩點點頭。車在空地上轉了個180度的彎,車前燈的燈光射過濃密的松樹林。他順著小路開下去,過了橋,開上那條通往佩克斯的杳無人跡的大路。他們上路了。

  他們又回到25號州際公路上,經過聖菲,往阿爾伯克基開去,但在此之前,他們誰也沒說話。

  「問我吧。」貝絲說。

  「問……?」

  「無論什麼,所有的事情。」她的聲音十分激動。

  「這個命令的範圍可就大了。」

  「該死,試試看吧。我們到機場的時候,我想知道我們相互處在什麼位置上。」

  德克爾加快速度,超過一輛輕型貨車,竭力把車速控制在75英里以內。

  「一種關係是不會自行存在下去的,」貝絲說,「你得努力把它維護下去。」

  「好吧。」德克爾猶豫了一下,集中目光注視著汽車飛馳而過的黑暗公路,覺得自己好像是在一條隧道裡面。「你曾經告訴過我你童年時的一些事情。你說你的父母爭吵得很厲害,你害怕睡著時你父親會闖進你的臥室殺你。你說你把枕頭擺得好像是你躺在被單下面一樣,然後睡到了床底下,這樣他打的就會是那些枕頭而不能抓到你……那個故事是真的嗎?」

  「是的。你懷疑我編了個故事讓你覺得你應該保護我?」

  德克爾沒有回答。

  貝絲越來越憂慮。她皺起眉頭。「你是這樣想的嗎——人們都想利用你?」

  「我以前是這麼想的——來聖菲之前。」

  「而現在你舊習難改了。」

  「多疑使我活了下來。事實上,要是我一直保留著老習慣,要是我沒有放鬆警惕……」他不喜歡他的推理將要得出的結論,話沒說完就打住了。

  「你就不會愛上我。這是你想要說的嗎?」

  「我沒這麼說。我也不清楚我想要說什麼。如果我沒有愛上你,雷娜塔還是要追殺我的。這是不會變的。我……」各種混亂的想法折磨著德克爾。「但是我的確是愛上你了,而且假如我能回過頭去全部重來一遍,假如我能改變過去……」

  「怎麼?」

  「我還會以同樣的方式再做每一件事。」

  貝絲呼出了一口氣,聲音清晰可聞。「這麼說你是相信我的。」

  「每一件事都會歸結到信任上面。」

  「還有真誠。」貝絲說。

  德克爾那放在方向盤上的手疼了起來。「深深的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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