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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你到底是誰?」

  「這無關緊要,不是嗎?」科林啪的一聲打開腰帶上的匣子,從裡面掏出一個消音器,然後利索地把它旋在槍筒上。

  傑克看著這把硬邦邦的鐵傢伙對著他的胸膛,想起了把洛德和那個女人推出來的輪床。明天的報紙將會登載他也遭受此命運的新聞,將刊登傑克·格雷厄姆和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兩人遇害的消息,還有兩張載屍輪床。當然他們會把可憐的街頭窮漢子的死也歸咎於傑克,傑克·格雷厄姆,從巴頓-肖公司的合夥人變成了命已歸西的系列殺人犯。

  「對我卻至關重要。」

  「那又如何?」科林走上前來,雙手握著槍柄。

  「去你媽的,拿著吧!」傑克把盒子摔向科林的腦袋,與此同時,一聲沉悶的槍聲從槍中發出來。子彈穿破盒子的一側,嵌入水泥牆中。就在此時,傑克向前撲去,勢不可擋。科林膀闊腰圓,肌肉發達,傑克也毫不遜色;他們塊頭都差不多。傑克的肩膀正巧撞在這人的胸腹之間,傑克感到這人所有氣息都被他從體內頂了出來。老早以前練過的摔跤招數又鬼使神差般地回到他的四肢上,傑克渾身是勁,把這個特工撞倒在硬邦邦的磚地上。當科林跌跌撞撞地竭力爬起來的時候,傑克早已繞過了拐角。

  科林一手拿著槍,一手抓著那盒子。一陣噁心襲來,他停了片刻,頭被硬邦邦的地板撞傷了。他蹲下身子,試圖恢復平衡。傑克早就溜了,但幸好那東西已到手,終於拿到了。科林的手指緊緊抓住盒子。

  傑克飛速跑過檢票亭,跨過繞杆,跑下扶梯,然後越過站台,他冥然之中感到人們都在注視他。帽兜已從頭上耷拉下來,他的臉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他身後有追喊聲,是那亭子裡的傢伙。但傑克還是不顧一切地跑,終於出了地鐵站17號大街邊上的出口。他本以為這人不是單獨行動,他最不喜歡有人跟梢。他心裡嘀咕著他們是否在兩個出口都佈置了人,或許他們沒有想到他會憑藉自己的力量逃離車站。他的肩膀被撞得隱隱作痛。他一面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粗氣,一面吸進冷空氣時,肺部又有一種燒灼的感覺。跑過兩個街區後他才停了下來。他把大衣緊緊地裹在身上,這才想起來看他那只盒子,低頭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盒子!他媽的盒子給落下了,他靠著黑漆漆的麥當勞餐廳的玻璃櫥窗,跌坐在地上。

  有車燈照了過來。傑克把眼睛轉向別處,迅速轉過拐角。幾分鐘後他跳上一輛公共汽車,不知道該往何處去。

  汽車繞過L大街,來到第19大街。塞思·弗蘭克把車開往艾伊街,轉而駛向第18大街,把車停在了地鐵站對面的一個拐角處,下車後上了電動扶梯。

  街對面有一堆垃圾罐、大規模拆遷留下來的廢棄物和金屬柵欄,比爾·伯頓就躲在後面,注視著周圍的動靜。雖然大氣不敢喘,但他還是罵罵咧咧地。他掐滅了香煙,看看街上有沒有人,然後就很快朝扶梯走去。

  下了扶梯,弗蘭克朝四周看看,對了一下時間,他比預想的要來得晚。他的眼睛落在臨牆的一堆垃圾上,接著又移向無人值班的檢票亭裡。周圍沒有人,沒有一點動靜,簡直有點大安靜了。弗蘭克像一台預警雷達禁不住警覺起來。他下意識地拔出槍,耳朵聽到了右邊傳來的聲音。他匆忙離開繞杆沿走廊跑去,看到前面有一個黑洞洞的走廊。他悄悄環視四周,起初什麼都沒看到,在眼睛適應了昏暗的光線之後,他看見兩團東西,一個在動,另一個卻不動。

  弗蘭克盯著那個人慢慢站起身來,他不是傑克。這傢伙穿著制服,一隻手拿著槍,另一隻手拿著一個盒子。弗蘭克的手指緊攥住武器,眼睛緊盯著另一個人的武器。弗蘭克躡手躡腳向前移動,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做過了。這時,他想到自己的妻子和三個女兒,但又把她們擱置一邊,不再去想了。現在這個時候由不得他分神。

  他終於走到近處,心中默默地在禱告,那急促的呼吸聲可別讓對方覺察。他把槍對準了那個人寬厚的背部。

  「不許動!我是警察。」

  這人也確實不再動了。

  「把槍放下,槍柄先著地。我不希望看見你的手指靠近扳機,要不然我就在你的後腦勺穿個洞。照我說的做,快!」

  槍被慢慢地朝地上放去。弗蘭克看見槍一寸一寸地著地,他的視線忽然模糊起來。弗蘭克的頭部遭到了重擊,他趔趄了一下,撲倒在地上。

  聽見弗蘭克倒地的聲音,科林慢慢環視周圍,看到比爾·伯頓站在那裡,手握著槍筒。他低頭看看弗蘭克。

  「我們走,蒂姆。」

  科林晃晃悠悠站起身來,看著摔倒在地的警察,用槍瞄準弗蘭克的頭。伯頓粗壯的大手制止了他。

  「他是警察,我們不能殺警察。我們不能再殺任何人了,蒂姆。」伯頓低頭盯著他的同夥。看見這位年輕人變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並且露出一副若無其事、樂於此道的模樣,伯頓心中隱隱產生出一種不安的感覺。

  科林聳聳肩,把槍挪到一邊。

  伯頓拿起那盒子,低眼瞧著探長,然後再朝那堆可憐的皺巴巴的衣物看去,蔑視地搖搖頭,又沒好氣地看看他的搭檔。

  他們離開後幾分鐘,塞思·弗蘭克大叫著呻吟了一聲,企圖站立起來,但接著又昏迷了過去。

  第二十七章

  凱特躺在床上毫無倦意。臥室的天花板上湧現出一連串的人物,他們的面目一個比一個猙獰。她看了看床頭櫃上的小鐘,是早晨3點鐘。窗戶上的遮光簾打開著,看得見屋外漆黑一片。她聽見雨滴敲打在窗戶玻璃上。往常雨聲聽起來靜溢安逸,但此刻卻簡直就像敲打著她的腦袋似的,讓人頭疼。

  電話鈴響了。起初她沒有接。她感到四肢沉重,懶得動一動,好像四肢裡的血液都同時停止了循環。在可怕的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中了風,在電話鈴第五次響起時,她才拿起聽筒。

  「喂?」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微弱得差一點就會聽不見;她的氣力都已消耗殆盡。

  「凱特,我需要些幫助。」

  四個小時之後,他們坐在創業者公園旁一家小吃店的前排座位上。這裡曾是他們分手多年以後再次約會的地方。天氣變得更加惡劣,大雪鋪天蓋地席捲而來,開車出門幾乎是不可能的,也只有那些失去理智的人才膽敢步行出門。

  傑克看著她。他已把帶兜的派克大衣脫掉,但是他頭上戴的滑雪帽,連同幾天沒刮的鬍鬚和一副厚厚的眼鏡使他看起來面目全非,凱特看了兩遍才認出他來。

  「你敢肯定沒人跟蹤?」他焦急地看看她。面前熱氣騰騰的一杯咖啡多多少少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她還是可以看得見他臉上的緊張表情。很清楚,他的精神快要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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