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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只要不是這家警局的人就行。」

  「你把我置於一個糟糕的境地。」阿特沃特說。「你不應該告訴我這些事情,雷切爾。我不是你的辯護律師。作為一名檢察官,我不能在辦案期間隱瞞案情。眼下,你是一名主要嫌疑人,是唯一有理由傷害這個男人的人。」

  「我告訴你事情的真相。」雷切爾心平氣和地說。「無論出什麼事,我必定尊重事實。」

  這名律師告訴她明天他會再與她談話便掛斷了電話。他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兜著圈子,想著她這個愚蠢、感情用事的女人,如此純真地理解這場危險的遊戲。在她的思想中,只有清白和犯罪之分,要麼對要麼錯黑白分明。她不能理解在辦理刑事案件過程中最基本的是鬥智和手腕,有一半的誓言是以謊言為前提,只有絕無僅有的傻瓜才會注重事實真相。他恨恨地一拳砸在桌面上,一罐膠水被震落在地板上。

  他看一眼腕上的表,此時林沃爾德已經離開了。最終阿特沃特想到,在告訴林沃爾德桔樹林襲擊事件之前今夜他要先理清自己的思緒。他收起所有的文件放進文件夾,啪的一聲合上,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辦公室。

  「怎麼樣?」雷切爾躺在教會醫院急診室的檢查床上,邊說邊起身下床。阿特沃特委派的那一名調查員正在房間外面等候。

  「就這樣吧。」一名年青醫生邊說邊脫下了橡皮手套把它扔進垃圾桶。「你的軀幹有多處擦傷,但是X光顯示沒有太大的關係。臥床休息幾天,讓你的身體有機會康復。你需要一些止痛藥嗎?」

  「不要。」雷切爾說。格蘭特·卡明斯就在這家醫院。即使他已經殘廢,想想他與她只隔幾層木板心裡便忐忑不安。

  她一罩上衣服便立即走出急診室,檢察院的調查員正在門外等著她。保羅·費爾斯通是一個高個子愛爾蘭人,他三十出頭,佈滿雀斑的臉上長著一隻大鼻子。他受雇於國家犯罪學實驗室,具有豐富的犯罪學知識。他來到她家,熟練地搜索到指紋等犯罪證據,然後護送她來到醫院。「我必須等那位醫生把證明交來。」

  「什麼證明?」雷切爾說。「除了擦傷之外沒有任何證據。」

  「我們需要他們出示書面證明。」他說。「我們將借用這間檢查室。我帶來了我那架寶麗來照相機。」

  費爾斯通領她走回那間房間,和那名醫生講了幾句話,然後等著直到這個內科醫生走出房間。「對不起,」他對雷切爾說,「但是我必須要求你脫去外衣。」

  她爬上了檢查台,雙眼一眨不眨地直視著他的眼睛,再次解開了襯衫的紐扣,把它脫至肩膀下方。從她的肩腫骨下方至雙膝以上的皮膚呈烏青色,幾乎看不到她原有的膚色,完全被慘不忍睹的瘀傷所覆蓋。

  「如果你不介意,」費爾斯通說,「能否請你貼著牆壁站著?我要利用白色反差。我知道這樣要求你有些令人討厭,但是能否請你解掉胸罩?我看到你胸脯周圍有些瘀傷。」

  雷切爾默默地聽他說著。冰涼的牆壁緊貼著她赤裸的脊背。費爾斯通要求她向兩側舒展雙臂。啪嗒一聲,他按下了寶麗來的快門。她回憶起內森·理查森讓她坐在椅子上,身邊放著那只瓷娃娃,照相機不停地響動著。她突然恐慌萬分,抱住了雙臂蜷縮成一團。「我不能這麼做。」

  「對不起。」這個調查員說。「如果我們不能拍攝那些瘀傷——」

  「我知道。請稍等一下。」雷切爾再次挺胸靠牆站著,雙手向外伸展。她感覺全身火辣辣的,如同面對一台火爐。

  「請你轉過身。」費爾斯通說。「我需要拍攝你的後背。請把褲子往下擼擼。」

  雷切爾面對著牆壁,解開了褲子拉鍊,讓它滑落下去。她一直站在那兒直到照相機停止了工作。「現在我能轉過來嗎?」

  「是的。」調查員說道。「我去外面等待,直到你穿好衣服。」

  雷切爾和保羅·費爾斯通徑直走向停在教會醫院停車場的那輛豪華汽車。天空中漆黑一片,一層厚厚的濃霧擋住了星光,天氣陰濕而悶熱。一輛紅色的卡瑪奴駛上了大街,但是駕車人突然一踩車刹,汽車發出一聲刺耳的呼嘯停在路中間。卡羅爾·希契科克已經在回家取換洗衣服的路途中,她一看見雷切爾便刹住車沖了過來。

  「我想那是你幹的好事。」她大叫道。「因為你格蘭特成了癱子。他永遠也不能走路了。你在這兒幹什麼?你對這男人幹了這事不應該允許你走近這家醫院。」

  費爾斯通擠在兩個女人中間,一條臂膀把希契科克當胸攔住。「上車去。」他對雷切爾說,但是她沒有動。

  「我有充分的證據立刻逮捕你。」卡羅爾大吼大叫。

  「你不能逮捕任何人。」調查員告訴她。「上車去,西蒙斯警官。讓我對付這個女人。」

  「我是名警察。」卡羅爾說著便從錢包裡抽出警徽在他的面前搖晃著。「我得到了第一手消息,是這個女人槍擊了格蘭特·卡明斯。我有足夠的權力逮捕她,將她繩之以法。麥迪遜副巡官向我發誓說地方檢察官辦公室阻止簽發逮捕令。但是現在我有足夠的證據把她送進拘留所。」

  「我在這兒是因為他襲擊了我,卡羅爾。」雷切爾說,她拒絕離開。「那天夜裡他要你包庇他,稱他當時在五金商店。就在那一夜他從我家旁邊的桔樹林裡跳出來,把我往死裡打。他企圖逼我與他口交。他甚至威脅說要回來強姦我的女兒。」

  「他沒有幹這事。」這個女人唾了雷切爾一口。「你只有點擦傷,而且那天你在警務人員聚會時出盡洋相。拉特索看見你離開那間更衣室。他看見你手裡端著那支該死的槍。為什麼你要胡編那些該死的強姦的故事?」

  「我不是說那次警務聚會發生的事。」雷切爾說。「我說的是星期六夜裡他要求你為他提供不在犯罪現場證據的那段時間。難道你認為格蘭特只是要和我進行一次簡短的私人會談?我不知道他對你編了什麼樣的故事。但是他的意圖是去毆打我使我屈服於他的淫威。如果我不撤消起訴,他威脅說還會來並且強姦我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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