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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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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一張張的臉。在刺眼的燈光下,我看到的是克勞得爾。在大太陽白色光線的襯托下,我看到了珠兒的側影。萊恩在暈黃的燈光下一頁一頁翻著書。查博紐則是在打盹,電視的藍光閃過他的身影。 我體內注射了太多的藥物,感覺都麻木了,實在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睡著了,還是清醒著。夢境和記憶不斷地交織回旋,就像低氣壓繞著颱風眼不停地打轉。在那兩天裡頭,不管我如何地回想,總是無法理出一個頭緒來。 等到禮拜五,我的記憶系統才又連貫了起來。 我一睜開眼,就看到一片明亮的陽光,然後我又看到一位護士在調整我身上的點滴,這時我才知道自己在哪裡。我聽到有人在我右手邊喀塔喀塔地輕敲著,我想轉過頭去,卻感到一陣疼痛難忍。我脖子上的刺痛叫我不要亂動。 萊恩坐在一張塑膠椅上,正在輸入一些資料。 「我會不會死?」我的話聽起來有點含糊不清。 「老天不會讓你死的。」他微笑著說。 我咽了口水,然後又問了一次,覺得嘴唇又幹又腫。 護士過來量我的脈搏,她把指尖放在我的手腕上面,注意看著手錶。 「他們是這麼說的。」萊恩把電子記事本放進胸前的口袋,站了起來,然後走到床邊。「有腦震盪的現象,脖子右邊和喉嚨有裂傷,因此失了不少血。總共縫了37針,每一針都是整形外科縫的,縫得很精細。預測結果:沒有生命危險。」 護士小姐瞄了他一眼。「十分鐘,」她說,然後就走開了。 雖然藥物的作用力很強,我的腦海裡面還是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凱蒂呢?」 「不要急,她待會就來了。先前她就出現過了,只是當時你已經昏過去了。」 我看著他,眼中打著問號。 「就在你被救護車載走之前,她就和她的朋友一起回來了。這位朋友是她在麥吉爾認識的。你出事那天下午她有回來過,可是因為身上沒有鑰匙,只好從外邊的門進去。看來你的鄰居好像沒什麼警覺心,一點也不關心門戶的安全。」他把一隻手的拇指勾在皮帶上面。「可是她還是進不了你的房門。她也打過電話去你的辦公室,結果你不在,她只好把皮包留下,表示她人在市區,又回過頭找她朋友去了。」 「她本來打算晚飯時間就要回來,誰知道突然風雨大作,她們兩個只好待在一家店喝飲料。她也打過電話回家,可是打不通。當她回到家的時候,整個人簡直都快崩潰了,我好不容易才安撫她。有位專案小組的警官一直跟她保持聯繫,好讓她知道你的情況。我們這邊有好幾個人都想接她回去住,可是她比較喜歡跟朋友在一起。她每天都來醫院看你,巴不得你早點醒過來。」 我雖然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眼淚還是忍不住滴了下來。萊恩遞了一張衛生紙給我,態度很親切。我身上蓋著醫院的綠毯子,一隻手看起來很奇怪,好像不是自己的。我的手腕上面纏著塑膠管,指甲裡面有小血塊。 我又記起了更多的事。閃電。刀柄。 「弗提耶怎麼了?」 「這個以後再說。」 「現在說。」我脖子上的傷口又痛了起來。我知道自己不該講太多話,而且那位護士也快回來了。 「他流了很多血,不過現代的醫藥又把這個混蛋救活了。據我所知,刀子刺進他的眼窩後就往篩骨滑去,並沒有穿透頭蓋骨。他的眼睛是保不住了。」 「他是從車庫門進去的,然後把你房門的鎖撬開。一看沒有人在家,他就先破壞房子的保全系統,並且把電源切斷。雖然電源被切了,可是你的電腦也自動跳到了電池裝置,所以你才沒有發覺到。而且,除了無線電話之外,一般電話用的都不是一般的電源線。他一定是在你打完最後一通電話後,就把電話線給切斷。凱蒂進門不成,留下皮包那時候,搞不好他已經就在屋子裡面。」 聽完這番話,我心裡又打了一陣寒顫。 「他現在人呢?」 「就在這裡。」 我一聽,掙扎著想坐起來,連胃部都起了變化。萊恩一看,趕緊輕輕地把我推回枕頭去。 「唐普,我們會把他看得死死的,他哪裡也去不了。」 「聖傑魁斯的案子呢?」 「以後再說。」 我內心還有一大堆疑問,可是來不及問了。我又躺回已經窩了兩天的床上去。 護士小姐回來了,她又瞄了萊恩一眼,眼神淩厲。我來不及向萊恩道別,他就離開了。 我再醒來的時候,萊恩和克勞得爾正在窗邊小聲地交談。外頭天色已暗。我一直夢見珠兒和茱莉。 「珠兒有來過嗎?」 他們兩個都朝著我的方向望過來。 「她星期四有來過。」萊恩說。 「弗提耶呢?」 「他已經脫離險境。」 「問話了?」 「問了。」 「他就是聖傑魁斯?」 「沒錯。」 「然後呢?」 「等你傷好一點再說吧。」 「現在就告訴我。」 兩人交換了眼神,然後向我走來。克勞得爾先清了清喉嚨。 「兇手的名字叫裡歐·弗提耶,現年32歲,與妻子和兩名子女同住。他常常換工作,一事無成。自1991年開始,他就和葛麗絲·當馬斯有曖昧關係。他們是在肉店工作時認識的。」 「拉波奇肉店。」我說。 「沒錯。」克勞得爾的眼神有點奇怪。「可是後來他們的關係就出了問題。女方甚至威脅要把他們之間的事情抖出來,並且開始不斷向弗提耶要錢。最後他實在受不了,於是就約女方到肉店見面,然後就殺了她,還把她的屍體切成一塊一塊的。」 「那個老闆呢?」 「老闆到外地去了。肉店歇業了兩個禮拜,可是所有的裝備都還在那裡。別管了,反正他就把她分屍,然後把屍塊搬運到聖倫伯特,埋在修道院的庭園裡面。他的舅公是修道院的管理員。若不是他給的鑰匙,就是弗提耶自己想到了辦法。」 「那位管理員羅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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