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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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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的是一張失去生命的臉。灰白的膚色配上破裂的嘴唇,和空洞陰鬱的眼神,似乎被人奪走所有的生命力。 茱莉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似乎我們的影像久久才在她腦海裡成形。 「可以給我來根煙嗎,珠兒?」她伸出顫抖的手,橫過桌面,手肘內惻隱約看到紫色的痕跡,手腕血管上則有一些灰色橫紋。 珠兒點了支煙給她。茱莉大口地吸著,把煙含了很久,然後才噴出來。 「真好,噢,太舒服了。」她叫著。她的唇上粘上一小塊從香煙濾嘴剝落的紙屑。 她又吸了一口,閉上眼睛,完全沉浸在吸煙的樂趣中。我們等著,不知道說些什麼。 珠兒看了我一眼,眼神十分複雜。我決定讓她先開口說話。 「茱莉,生意好嗎?」 「還好。」她還是用力吸著香煙,從鼻孔噴出兩道煙柱。我們望著煙霧緩緩上升,在燈光照射下在半空中映出一片紅色。 珠兒和我默默地坐著,等茱莉抽煙。她好像一點也不奇怪我們為何出現在這裡。我猜她一定有別的心事。 一會兒之後,她把煙抽完了,將煙屁股按熄,然後看著我們,似乎在想我們能帶給她什麼好處。 「我今天還沒吃東西。」她說。和她的眼神一樣,她的音調也是平坦和空洞。 我看了珠兒一眼。她聳聳肩,又點起一根煙。我環顧四周,沒看到菜單,也沒有價目表。 「他們有漢堡。」 「你想要吃嗎?」不知道身上的錢夠不夠。 「可以找班可點菜。」 「好。」 茱莉把頭探出座位外,召喚酒保。 「班可,我可以要一客漢堡嗎?還要加起司。」她的聲音像6歲的女孩。 「你得先付帳,珠兒。」 「我來付。」我說,也跟著把頭探出座位。 班可正坐在吧台後的水槽旁,交疊在胸前的雙手青筋畢露。 「只要一份?」班可站起來。 我看一眼珠兒。她搖搖頭。 「一份。」 我回位坐好。茱莉縮在座位的角落,雙手抱著酒杯。她的下顎鬆弛,嘴角微張。那張紙屑還粘在唇上。我想替她清掉,可是她好像沒有知覺。吧台那裡的微波爐響起一個嘩聲,然後嗡嗡叫起來。珠兒在一旁抽著煙。 很快地微波爐又響起四聲嗶聲,班可把漢堡送過來,塑膠包裝袋裡滿是蒸氣。他把盤子放在茱莉面前,然後看著我和珠兒。我又點了一杯蘇打水,珠兒則搖搖頭。 茱莉撕開漢堡包裝紙,滿足地開始吃起來,當班可送飲料上來時,我趁機偷瞄了一下手錶。3點20分,我開始擔心珠兒今天不會再開口說話了。 「你今天到哪做?」 「沒什麼特別的地方。」茱莉嘴裡塞滿漢堡說。 「最近都沒見到你。」 「我病了。」 「現在好點沒?」 「嗯。」 「你還在緬恩區做?」 「有時候。」 「你還繼續接那個怪人的生意?」她很自然地問。 「誰?」她的舌頭舔過漢堡邊緣,就像小孩舔冰淇淋那樣。 「那個帶刀的傢伙。」 「刀?」她好像沒聽懂。 「你應該知道,就是那個要你穿他媽睡衣的傢伙。」 茱莉停止咀嚼,但沒有回答。她臉色鐵青,表情僵硬。 「少裝了,小姐。你知道我在說誰。」 茱莉把嘴裡的食物吞下去,抬頭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又繼續把注意力放回漢堡上。 「他怎麼了?」她咬一口漢堡說。 「只是想知道他最近還有沒有再來找你。」 她突然轉向我。「她是誰?」 「唐普·布蘭納。她是戈碧博士的朋友。你看過她,不是嗎?」 「那傢伙怎麼了?他搶了槍還是得了愛滋病?為什麼要找那傢伙?」 「那倒不是,只想知道他最近有沒有出現。」 茱莉抬起沾滿油漬的下巴看著我,眼裡不帶絲毫生氣。「你為戈碧工作嗎?」 「可以這麼說,」珠兒替我回答。「她有些事情想問那傢伙。」 「什麼事?」 「只是一些普通問題。」珠兒又答。 「她是聾還是啞,要你替她說話?」 我正要開口,珠兒示意要我閉嘴。茱莉也不管我們,自顧自地吃完漢堡。她逐一吸吮完十隻手指後,才再度說話。「怎麼搞的,他也常提到她。」 我仿佛被針刺了一下,馬上接口:「誰?」 茱莉嘴巴半張,齒間還殘留著菜屑,在她沒吃東西或不說話的時候,只有這一號表情。 「為什麼你們都想搶走這傢伙?」 「搶走他?」 「他可是我唯一的固定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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