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007系列小說 > 砍斷魔爪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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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佬,你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火車吧?」一個槍手炫耀道,「現在,給我進去!」他的嘴巴上蒙著黑綢面巾,講話甕聲甕氣的。 邦德慢慢走過月臺,踏上車廂尾部的黃銅管欄杆瞭望台。他覺得自己生平第一次象這樣享受了百萬富翁的生活。斯潘·塞拉菲姆這個人看來並不象估計的那樣不頂事。 火車車廂的內部完全是維多利亞時代富麗堂皇的裝飾。車頂裝著一盞水晶吊燈,四周有一些壁燈。燈光從桃花心木板牆反射回來,落在閃閃發亮的銀質器具和雕花的花瓶上。窗簾和地毯都是紫紅色;天花板和窗上的百葉窗戶都漆成奶黃色。天花板上繪製著一副副精美的壁畫。壁畫的周圍裝飾著藍天白雲中飛翔著的小天使的花環。 火車車廂中有一間會客室和一間餐室。餐室的餐桌上還放著兩個人已經享用過的酒菜盤子和餐具。桌子中間放著滿滿一籃子水果。銀質冰酒器裡有一大瓶瓶蓋已經打開的香檳。餐室後面是一條狹窄的過道,過道上有三個門。 邦德猜想,那三間可能是兩間臥室和一間盥洗室。他一邊打量著車廂,一邊在槍手押送下,走進了會客室。 斯潘先生站在會客室的一個小壁爐前面。他的兩旁是陳設著精裝皮面書籍的書架。凱絲小姐直直地坐在中間的小書桌旁的一張紅色扶手椅上。她嘴裡叼了一根香煙,呆板而緊張地大口抽著煙,顯出內心的虛空和慌亂。 邦德向前走了幾步,在一張舒服的座椅上坐下來。他把椅背稍稍地轉了一下,面對他們二人。他翹起了二郎腿,取出香煙和打火機,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慢慢地從嘴裡吐出來,發出長長的一聲噓聲。 斯潘先生嘴裡銜著一根已經熄滅的雪茄煙。他取出雪茄說道:「溫特留下來。吉德退下,去做我剛才吩咐的事。」這命令仿佛是用牙齒咬斷了一截芹菜莖,吐在地上。他轉過身來,狠狠地盯著邦德,慢吞吞的:「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你到底在幹什麼?」 「如果我們想好好談談的話,我是否能先喝一杯酒潤潤嗓子,」邦德不接他的話。 斯潘先生冷冷地瞪他一眼,然後說,「溫特,給他倒點酒喝。」 邦德轉過頭,用斯潘先生的口氣對溫特說:「威士忌對泉水,一樣一半。」 槍手不服氣地哼了一聲,皮鞋在地板上踩得吱吱作響,向餐室走去。 邦德不想像被審問的犯人一樣回答剛才斯潘老闆提出的的問題。他重溫了一遍在汽車上編好似乎可以說得過去的故事。他坐在椅上,一邊抽煙,一邊目光辣辣地上下打量著斯潘先生。 溫特端來一杯酒,狼狠朝邦德手裡一塞,一小部分酒撒在地毯上。「謝謝你,溫特,」邦德舉杯喝下一大口。滋味很不錯。於是他又喝了一口,而後把酒杯放在身邊的地板上。 他抬起頭來,直視那張嚴肅而緊張的臉,輕輕鬆松地說:「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受人指使。我辦完了我的差事,領取我的報酬。我想用酬金賭賭錢,那只是我自己的事。再說,我也有可能輸得一乾二淨呀。你說都不說一聲,這樣派來一幫弟兄前後夾擊對付我,太不夠意思。你真要找我的話,打個電話給我就可以了,何必派人在我汽車後面盯梢,真不友好。只怪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就向我開槍,我當然也只好不客氣了。」 在旁邊那些精製皮面書籍的襯托下,那張蒼白而冰冷的面孔如石刻的雕像。斯潘先生低聲道:「恐怕你消息欠靈吧。還是讓我來告訴你一點最新的情報吧。昨天我們收到倫敦打來的一封電報。」他把手插進襯衣口袋裡,慢慢掏出一張紙,眼睛還一眨不眨地監視著邦德。 邦德意識到事情不妙。這分電報肯定對他不利,就好象他在平時一打開電報就看到「深感遺憾」幾個字一樣。他感覺凶多吉少。 「這是我在倫敦的朋友發來的,」斯潘先生低下頭看著電報說:「聽著,上面寫著:『已查清警方以某種罪名扣押了彼得·弗蘭克斯。請檢查生意是否受損害。不惜一切代價捕獲冒名頂替者並肅清。回電。』」 車廂中一點兒聲音也沒有。斯潘先生目光炯炯地瞪著邦德。「唔,先生,所以我把你請上山來。我想,你不會感到冤枉吧?」 邦德咽下一口唾沫,一時不知所措。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恍然大悟了。 這次來美國就是了解要鑽石走私集團的內幕。現在他們已不打自招了。斯潘兩兄弟就是這個走私集團的頭子,他們分別控制著這條走私線的兩端。他現在已經摸清走私路線的來龍去脈。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得想法子把這一信息報告M 局長。他端起酒杯,猛然喝完最後一口酒,把杯子放回地板上。冰塊在杯底嘎嘎作響。 他向斯潘瞅了一眼,直說道:「是我自告奮勇代替了彼得·弗蘭克斯。 他不願意冒這個險,而正好我手頭正需要錢用。」 「別想騙我,」斯潘先生對他說,「就算你不是警察,也一定是私家偵探。你的情況我不久就可以弄清楚。我會查出你是什麼人,在替誰辦事,以及你在泥漿浴室中和那個狗雜種騎師一起搞了什麼鬼。我還要查明你為什麼身上帶槍,是在哪兒學會打槍的,你怎樣和那個偽裝成出租車司機的平克頓偵探攪在一起的。你的樣子和你的行為都象一個十足的偵探。」說到這裡,他轉過身去,怒氣衝衝地對著凱絲嚷道:「你怎麼會中了他的計?你這個傻婆娘,我簡直想不通。」 「去你的。」凱絲聽了這話,憤怒地頂了回去,「是ABC 讓他來幫忙的,而且他的活兒幹得也並不壞。難道你覺得當時我應該指示ABC 再來考驗他一下嗎?那可不是我的活兒。你別以為我吃你這一套。況且這傢伙也許講的是真話呢。」她講完以後向邦德瞟了一眼。邦德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算了。我們走著瞧嘛,不久一切就會清楚的。」斯潘先生於是心平氣和地說,「等這傢伙跪下來求饒時,我們就會弄清楚的。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能耐。」斯潘朝邦德身後的溫特說,「溫特,叫吉德來,把大皮靴也帶來。」 大皮靴? 邦德默默地坐在那兒,蘊蓄體力與勇氣。想在斯潘先生面前為自己辯白,等於白費氣力。逃跑嗎?可周圍是五十英里的沙漠地帶,象他這個樣子根本無法跑出去。以前他也經歷過比眼前更糟糕的處境。只要他們暫時不打死他,只要他不吐露任何實情,他就有可能從厄恩·柯諾和萊特那裡得到援助。也許凱絲小姐也會助他一臂之力。他側過臉朝她看了看。她正低著頭,關心地看著她的手指甲。 兩名槍手來到了邦德的身後。 「把他拖到月臺上去,」斯潘先生大聲命令。邦德注意到他說話時,舌頭從嘴角邊伸出來,輕輕舐著他那兩片薄嘴唇,「照布魯克林的老規矩,整他一個八成。明白了嗎?」 「明白了,老闆。」溫特如貪婪的餓狼般地嚎叫著。 那兩個帶著黑面罩的打手向邦德對面的雙人沙發走去,並排坐下。他們把大皮靴放在一邊的地毯上,開始解開鞋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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