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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群雄歸附小土司 瘋漢醫治佳公子(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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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成章甫約略頓了一頓,接著說道:「我細看這座石壁,雖是十分陡峻,不能步行上下;然有一條彷佛道路的形式,光滑沒有青苔,並且縱橫有裂痕幾道。李曠指著那條光滑的所在,說道:『石室就在這裡面,大哥可跟隨我上來。』旋說旋用手攀著裂痕,壁虎也似的緣上去。喜得我不是文弱無用的人,照樣緣上去,並不吃力。緣到半壁,只見李曠的下半截身軀一晃,就不看見他的身影了。 「我心裡疑惑,仍不住的往上緣。緣到不見李曠之處,原來是一個僅容一身進去的窟窿;立在下邊的人,非仔細定睛不能看出。只要探身進了窟窿,裡面的地位很寬,極容易的便將兩腿縮進去了。真是天造地設的!這種稀奇所在,若不是修道有法術的人,誰能探索出來?」 劉恪聽到此處,又忍耐不住了,問道:「這種所在,究竟是甚麼人鑿出來的?難道也是在那山裡落草的強盜鑿出來的嗎?」 成章甫搖頭道:「不是。我當時也曾請教廣德真人,他老人家笑道:『這何足為奇!古時沒有宮室之制,人民都是穴居野處,像這樣的穴也不知有多少;不過,土穴容易崩潰,不似石穴能這般耐久罷了!』我那時和李曠進了石穴,就穴口透進去的日光一看,兩壁上下,斧鑿的痕跡,都宛然顯露;即此可見確是由人工鑿出來的。石穴以內並不低隘,不過不甚明亮。進穴後須定睛片刻,方能看出朝上有一道石級,可以昂頭伸腰的行走。李曠在前引著,十數步後,忽見上面有光射下來;原來已進了一間石室。光從壁上裂縫中透進來,照見室中陳設的床幾桌椅,都是用石鑿成的。廣德真人在石床上坐著,那種仙風道貌,與在你家中相見的時候絲毫無異,精神倒益覺比從前充滿了。 「我見了他,自然上前行禮。想不到他老人家一見我的面,兩眼忽然流下淚來,硬著嗓音對我說道:『這幾年來,你的遭際倒好;只可憐你的表兄弟,簡直弄得一家人妻離子散。外邊的人一定要歸過於老夫,說老夫引誘他造反,把他一個好好的家業破了。其實老夫在觀音廟施水療疫的時候,他若肯聽老夫與他無緣的言語,不是那麼三番五次的跪求老夫到他家去,又何至惹出那一場大禍來?不過禍因老夫而起,總覺有些對不起他。』」 劉恪聽到這裡,已忍不住掩面哭起來。 成章甫也措了眼淚,說道:「不要哭,不要哭,下面就有可喜的事來了!當時我見廣德真人說話神情很悲傷的樣子,只好說道:『凡事皆由前定!當日你老人家在觀音廟的時候,就知道曾家去不得。無奈曾彭壽為一念孝思所迫,儘管明知有禍,也顧不得了。人能為對父母盡孝而死,就死了也是光榮的。」廣德真人聽我如此說,連點了幾下頭,說道:「曾彭壽能對他的母親盡孝,對我等朋友盡義,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漢。於今他是以身殉義了,但是他還有一個兒子逃亡在外,沒有下落?這兒子的教養婚娶,是你我後死者之責,無可推諉。你今番來得甚好,這事除了你我,沒有旁人能引為己任;而你比我又更來得親密些,非你出頭做主不可。」 「我說:『不錯,當劉貴受我表兄嫂托孤重寄,抱著我那侄兒逃出曾家門的時候,是我在旁邊親目所見的。年來雖也時常放在心上,然一則因為當日不曾聽劉貴說明逃向何方,不知從何處探訪;二則因為我自己剛得了一個安身之所,師命甚嚴,不能由我抽閒出外。就是今番從此地經過得覲尊顏,為時也十分匆促;本應在此多與老祖師及眾兄弟親近,無知師命不敢違,只好求老祖師及眾兄弟原諒,等采藥歸家覆命之後,必請假到這裡來,聽憑老祖師驅使。」廣德真人問道:「采些甚麼藥?開了藥單麼?」我說:「有藥單。」 「廣德真人教我取出來給他看。他看看,說道:『這些藥你要采齊,確不容易。老夫念往日交情,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替你采齊這一單藥料。不過,你回去覆命之後,務必請假到這裡來。不但尋訪你表侄非你來不可;就是這一山的眾兄弟,要找一個大家可以安身之所,也得你來幫忙。你且將藥單留在這裡,明日再到這裡來。』我見廣德真人肯代我采藥,心裡真是說不出的歡喜,連忙叩頭道謝,仍和李曠退了出來。這夜,與李曠、張必成等幾個頭領,暢談痛飲了半夜。 「次日下午,再跟著李曠進那石室。只見廣德真人所坐石床上堆了許多藥料,廣德真人將藥單交還我,道:『你點查一遍看,有遺落的沒有?』我照藥單點查,不但不短少一味,並且沒有一味不地道,沒一味不是新采的;不知他只一夜工夫,何以能遍走這許多山嶺,尋覓這許多藥料?像這種神通,如何能不教人欽敬!我點查後正要稱謝,廣德真人忽指著藥材說道:『絕陰丹。你師傅教你尋這一單藥,是準備要煉絕陰丹了。這丹煉成之後,你師傅便可以白日飛升,脫離生死苦海了。你師傅知道你和我有這一段因果,所以打發你來采這一單藥。你於今將這藥送回去,包管你多少得些好處。』 「我當即將藥料包裹好了,拜辭出來。鄭五雖是與我初次會面,然性情十分相投。聽我說遇哈摩師誅妖蟒的故事,他定要和我同去見哈摩師。李曠、張必成等眾頭領,因恐怕我去了不再來,他極力您恿鄭五與我同去;覆命之後,好催逼我請假同來。人家一番好意,我不便深拒,只得邀鄭五一同離了山寨。歸途便不甚麼時匆促了。一路上曉行夜宿,閒時談論些拳棒功夫、道家法術,才知道他雖不曾專心在深山窮谷之中精修道法,然因為家學淵源,也會得不少的法術。至於他輕身的武藝,更是一時無兩;在樹木茂密的山上,他能腳不點地,專在樹尖上行走。」 劉恪聽了,笑道:「他這能耐,我在離襄陽的那夜,已經看見過了。」說到這裡,胡慶魁忽向劉恪搖手,側耳朝門外,彷佛聽甚麼聲息。於是大家都停聲靜聽,只聽得外面人聲龐雜,好像出了甚麼事故的樣子。 胡慶魁起身一面向外走,一面笑道:「難道張六身上又有祖師附著說話嗎?」何玉山是一個好事的人,也忙起身往外走。成章甫問道:「張六是甚麼人?怎麼有祖師附在他身上說話?」 劉恪笑道:「你老人家可惜來遲了;若早來幾日,也可以看見這樁奇事。且同去佛殿上看看,說不定還有第二次呢!」 成、劉二人也跟著走了出來。只見許多和尚聚在佛殿上,面上都現出驚慌的樣子,不知紛紛的議論些甚麼。胡慶魁走到光宗和尚跟前,問:「為甚麼事?」光宗和尚連連跺腳,說道:「你瞧這事怎麼了!張六收了各施主佈施的銀錢,今日忽然逃跑無影無蹤了。我滿寺的人都上了他的當,被他騙了尚在其次;可惡就是他這番舉動,在知道的施主們還可以原諒,不過說我等沒有眼力,誤信匪人;在不知道的施主們,甚至還要疑猜我等是夥通欺騙。你看這事怎麼了呢?」胡慶魁道:「何以能斷定他是逃跑了?或者因事出外,一時耽擱了不得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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