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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寫冬鳳帶說李錦雞 贊圓子極表黃文漢(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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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見房門開了,回頭一看,何達武氣喘氣促的跑了進來。黎、鄭二人都吃一嚇。只見何達武把腳一跺道:「我只去遲了一步,精廬的人,全家搬走了。我追到富士見樓一問,周卜先、陳老二也逃的不知去向了。」 鄭紹畋哈哈笑道:「他們到底怕我們武力對付,悄悄的都搬跑了。黎是韋問道:「李鏡泓搬了,門口也沒貼移居的地名嗎?若有信劄,教郵局如何投遞哩?」 何達武道:「若貼有移居的地名,我也不追到富士見樓了。」 黎是韋道:「你問富士見樓的帳房沒有?」 何達武道:「我問了,帳房說不知道搬往什麼所在去了。」 鄭紹畋笑道:「毫無疑義,是聽說我們要用武力對付,周蔔先那東西多機警呢!知道眾怒難犯,不如悄悄的搬跑,免得吃眼前虧。我們這幾日在外面宣傳的,一傳十,十傳百,反對派的威風還了得,不愁他周蔔先不嚇跑。鐵腳你再去打聽,看他們躲在什麼地方,我們再用這法子去威嚇他。這下子他們決不敢正式結婚了。老黎要聽勞山牛皮的主張,就一輩子也反對他不了,上了當,還要遭人唾駡。」 何達武道:「你們昨日去質問勞山牛皮,結果是怎麼的呢?」 鄭紹畋把臉往旁邊一揚,鼻孔裡冷笑一聲道:「還有什麼質問的價值,我們的主張已經占了勝利。」 黎是韋猛不防伸手將鄭紹畋的口掩住道:「請閉鳥嘴,請閉鳥嘴!你這笨蛋。不是愚而好自用,簡直可謂下愚不移。我昨日若不是自己穩健,幾乎信了你的話,把一個好好的幫手得罪了。人家實心實意的,已經著手在那裡幫我出氣,我們倒把人家當壞人。」 鄭紹畋避開一邊說道:「勞山牛皮真是幫我們嗎?」 黎是韋道:「他教我用不著向你說,你信不信沒有關係,他說你要實行你的主張,儘管去實行,他不算幫忙你的,也不要你來幫忙。」 鄭紹畋道:「他既是實意反對周蔔先,和我們的意見相同,正好通力合作的做事。我們內部先自分裂,一則減了力量,二則給人笑話。並且還怕周卜先利用我們內部鬧意見實施其離間手腕。我昨日是信勞山牛皮不過。你既證實了他,不是來行緩行之計的,我的主張盡可犧牲,絕對服從勞山牛皮的計劃。 你只把昨日如何證實的情形說給我聽,也使我好歡喜。」 黎是韋見鄭紹畋這麼說,便將昨日黃老三所說,周之冕受周撰奚落的話,並周之冕和黃老三談話情形,說給鄭紹畋聽了。鄭紹畋自是欣喜。黎是韋問何達武道:「你前日邀我入什麼遊樂團,這遊樂團畢竟是怎麼一回事?」 何達武笑道:「我們這遊樂團嗎?這幾日興旺極了。李團長忙得不可開交。」 黎是韋道:「李團長就是李錦雞麼?」 何達武點頭道:「那是他的綽號,他的名字叫李鐵民,學問、人品都了得。」 黎是韋道:「他忙的不是為田中旅館的伍女士嗎?」 何達武道:「你怎麼知道是為這個?」 黎是韋道:「自有人說給我聽。他此刻已搬進田中旅館去了沒有呢?」 何達武道:「怎麼沒有?前日下午,就搬進去了。昨夜他出來,向團員報告成績,要團員大家輔助他。成了功,大家有不小的好處。」 黎是韋笑道:「報告的成績怎樣?你聽了他的報告麼?」 何達武道:「怎麼沒聽得,他說搬進去後,已和那女士接談了數次,成績很好。不過下手還須用一會水磨工夫。」 黎是韋道:「那女士的來歷,他打聽著了麼?」 何達武道:「已當面問出來。那女士是做過福建督軍的姨太太,原來的名字叫冬鳳,因小時候住在大連,在大連進過日本鬼辦的學校,能說些日本話。福建督軍花五萬雪花銀子,買來做姨太太,寵擅專房。那督軍有一個正太太,三個姨太太,平日大姨太最得寵。二姨太雖不得寵,然人極能幹,大姨太欺壓她不下,只第三房的姨太太,幾年之內,更換了幾個。無論花多少銀子買進來,只要大姨太一說不合式,就立腳不住,立時打發出去,任憑嫁人也好,當娼也好。這冬鳳是第四次的三姨太,那督軍太寵倖過分了,大姨太不願意,逼著要那督軍把冬鳳打發出去。 「那督軍一來花了五萬銀子,捨不得隨意打發;二來這冬鳳實在生得太美,又會承迎督軍的意旨,要打發出去,委實割捨不開。奈那大姨太的勢力大的了不得,那督軍全不敢違拗他的意思。說是那大姨太只有一個親生女兒,嫁在福建林百萬家裡。那督軍近來的財產差不多要嫖光了,全賴那大姨太向女兒手裡討些錢來生活,因此大姨太的威勢,在督軍之上幾倍。 「大姨太心目中既容不下冬鳳,督軍也愛莫能助,只好瞞著大姨太,將冬鳳搬到外面住著,對大姨太就說已經打發走了。誰知這冬鳳甚不願意,當初被那督軍用五萬銀子買去的時候,以為那督軍闊的了不得,所以自願做姨太太,及到督軍家裡,住了年多,見除了表面的排場,尚像是個有錢有勢的外,骨子裡連一千八百現銀子,一時都拿不出。袁世凱又將那督軍監視了,絲毫沒有活動的希望。 「冬鳳心裡早就有幾成不願意了,只因是被賣出來的身體,不能自由,勉強過度。後來被逼搬到外面,便十成不願意再跟著那督軍受罪了,帶了從督軍家搬出來的行李,逃到上海。想找他十五六歲時打算嫁一個少年商人。不料上海一打聽,這商人改了行業,已到日本來留學。他因此趕到這裡來,連日訪那商人,還沒有訪著。我們李團長口裡答應她,幫她探訪,實在是要用種種的手段,勾引她上手。只要成了功,我們遊樂團就不愁沒有經費了。」 黎是韋歎道:「可憐,可憐!這位冬鳳女士的遭遇,比陳老二還要不幸,萬一上了李錦雞的手,必然弄得人財兩空。只是事情也就可怪,如何飄洋過海來找情人,連情人的住址都不知道,會弄得單身住在田中旅館,使一般無賴子,有垂涎的機會呢。」 何達武道:「住址他原是知道的,說是近來搬了。因此,這女士到商人原住的地方撲了一個空,才住進田中旅館,想從容探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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