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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桑間濮上結帶訂鴛盟 月下風前對花愁蝶夢(2)


  張全聽了,笑得喘氣。文子翻著《魔風戀風》第二本,見上面畫著一個女子背面低頭站著,一個男子站在背後握住女子的手,俯著頭去接吻,笑著指與張全看。張全到這時分,還有什麼客氣?曠野無人,天又將黑,便也照那圖畫的樣子,接了極美滿的吻。登時春意融融,實是平生初經之樂。張全問文子夜間在外面歇宿,可能自由?文子搖搖頭。張全道:「然則怎麼才好哩?」

  文子笑著不做聲,丟了手中的書,牽了小狗。

  張全將書包好提在手中,文子笑道:「回家麼?」

  張全道:「這早晚回家幹什麼?我們再談談不好嗎?」

  文子笑著牽了狗往樹林深處走。張全已知道她的用意,隨著走去。文子回頭問張全道:「你一個人住嗎?」

  張全道:「還有一個朋友同住。」

  文子笑道:「那卻沒有法子,不能到你家來玩。」

  張全見四野俱寂,幽輝入林,便將綠茵當作寬繡榻,與文子竟野合了。

  這雖是張全的容貌動人,也要是日本女子才有這般容易。一霎時淫婦蕩兒,都十分滿意。又坐著各談了會各人的身世,張全才知道遇的那老太太,便是文子的母親。兩個珍重了後約,才攜手同行的離了練兵場。

  張全直送文子到家,方得意揚揚的回來。朱繼霖滿腹牢騷,要發又不敢發,瞪著眼睛望了張全,埋怨道:「你出門便不記得家裡,留著我當看家狗。以後我和你定條約,你要出去,午前總得回家,我午後是不能在家的。」

  張全知道他有說不出的苦處,故意說道:「你午後出去不行。我今日在德文學校報了名,每日下午兩點鐘起,四點鐘止,是不能不去的。你下午又沒有功課,要辦什麼事?趕上午去辦了不好嗎?」

  朱繼霖氣得冷笑道:「住在神田的時候,沒見你上過課。搬到這裡,倒忽然心血來潮的,要上起課來,真是活見鬼。」

  張全聽了,本可不生氣,但故意要給他苦受,也冷笑了一聲道:「我上課不上課,與你有什麼關係?在神田我不高興上課,故不上課,此時我想上課散散悶。公使館有錢給我做學費,學校裡許我報名,難道你能禁止我不許我去嗎?你才真是活見鬼呢!」

  朱繼霖更氣得幾根鬍子都撐了起來說道:「我不能禁止你去,你也不能禁止我去,我下午也得去上課。」

  張全忍不住笑道:「你到哪裡去上課?」

  朱繼霖哼了聲道:「你管我呢!」

  張全笑道:「去上上日文課也好。一封情書都寫不通的留學生,也教人笑話。」

  朱繼霖怔了一怔道:「你說什麼?你見誰寫了不通的情書?」

  張全正色道:「誰說你來?不過我看你這樣子,恐怕你寫封情書也寫不通呢。」

  朱繼霖沉思不語。張全複笑道:「莫說是寫,就是讀法,也得練習練習。口齒清晰,人家才聽得清楚。」

  朱繼霖聽張全專揭自己的陰事,心中詫異得了不得,不知他怎麼知道的;絕不疑到幾天工夫,文子便與他有了關係,故意裝出鎮靜的樣子問道:「你說些什麼鬼話?我都不懂得。」

  張全一邊去廚房裡看有什麼菜,一邊答道:「沒有什麼。我說的是去年的話。與你沒有關係,你何必問我?肚子餓了,你快弄菜吃飯罷。我的手燙了還沒好,不能拿東西。」

  朱繼霖進廚房弄菜,總尋思不出張全怎生知道的理由來,心中非常納悶。弄好了菜,同張全吃飯。一言不發吃完了,回到房內,垂著頭,悶悶不樂。心想:張全這話,必非無因。他這東西神通廣大,模樣兒又生得好,說不定東條文子給他勾引上了。不然,這些話他怎生知道?忽然心中又想:他不知道我想吊文子,他怎的會和文子說我的事哩?他不當文子說我,文子怎無緣無故的說起我來?並且他即算神通大,我們搬這裡不到幾日。起首兩天,他並沒有出去,難道兩天工夫,就上了手嗎?想來想去,心中實在委決不下,忍不住跑到張全房內。見張全換了和服,拿著手巾胰皂,正要去洗澡,不好開口問他。

  「張全見朱繼霖進房,知道他是不放心,想追究方才的話,即丟了毛巾說道:「幾乎忘記了,我的手還不能下水。」

  說著仍坐了下來。朱繼霖見他不去,便繞著道兒問道:「你昨日送客,怎的去了那麼久?」

  張全道:「到一個日本人家坐了許久,所以回遲了。」

  朱繼霖道:「什麼日本人家?」

  張全裝出極隨便的樣子道:「又不是什麼有名的人,說了你也不會知道。」

  朱繼霖道:「你且說說何妨,或者我知道亦未可知。」

  張全道:「說是沒要緊,東條筱實你知道不知道?」

  朱繼霖極力的鎮靜說道:「不知道。是什麼樣人?你怎的和他認識?」

  張全笑道:「我哪裡是認識他?不過他女兒在江戶川女子家政學校上課,我同羅呆子住的那日本人家有個親戚與她同學,時常會帶著她到那家裡來,所以認識她。昨日送客,無意中遇了她,定要拉著我到她家裡去坐,所以遲了。今日在神田又遇了她,同坐電車回的。她的母親待我很好,今日又在她家談了會天。剛才還是她送我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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