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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回 病榻旁刀揮知急雨 擂臺上鏢打若連珠(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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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明和尚一聽他們這般的說著,很顯出一種著急的樣子,生怕為了這幾句說話,又發生出什麼變局來的。便不待桂武再說下去。忙攔著他的話頭道:「你們也不必再如此的謙遜得,且不管當時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情形,這些個事又是什麼人所幹,只要你們能有上這麼的一個心,也就很好的了。甘檀越,你說我這句話對不對呢?」說後,又掉過臉去,向甘瘤子望著。 這時候,甘瘤子早已怒氣全消,不但對甘聯珠已沒有一些些兒的芥蒂,並又恢復了早先的一種情感,把甘聯珠疼愛了起來。女兒和女婿,原是有上一種聯帶的關係的,他既一疼愛了女兒,自然的也會把女婿疼愛了起來了。所以,一聽智明和尚向他問著,也便笑著把頭點點,很表同情似的。 至是,著書的也就把他們的事情暫時告一結束,不再枝枝節節的寫下去。卻又要騰出這支筆來,把群賢畢集,大打擂臺一番熱鬧的情節,細細的述說上一遍了。 且說:不到多久的時候,早又到了擂臺開打的日期;這是不論在那一方面,都視為十分重要的一樁事情。大家心中都很是明白,知道這一下子的關係很為不輕。如果擺設擂臺的這一方面得了勝,那是哭道人所要創設的這個邛來派,將要獨霸於天下,而昆侖、崆峒二派都不能抬起頭來。如果打擂臺的這一方面勝了,那昆侖,崆峒二派又得保持其以前的聲譽。而這邛來派的一個名詞,將又如曇花之一現,永遠不會被人再齒及的了。 因之,臺上和台下的形勢,都是緊張到了萬分!金羅漢在昆侖派中,總算得是一個領袖。在這一天的早上,就帶領了他們自家一派中的人,一齊到了邛來山上。四下一瞧看時,人是真來得不少,除了崆峒派由著楊氏弟兄為首,率領了他們一派中許多有名的人物,也已到來之外,還有江湖上的許多知名之士,並不隸屬於他們這兩派的,也都到了場。 瞧他們的樣子,不但有上一點觀光的意思,如果遇著高興起來,或者還要出一下手呢!這也不怪他們,實在是哭道人此番的擺設擂臺,太是大言不慚了,他們心中難免都有些兒不服氣啊。獨有那天曾在這個山上,現過一次好身手的那個紅雲老祖,卻左望也望不見他,右望也望不見他,似乎並不在場。 金羅漢倒並沒有覺得怎樣,卻見笑道人挨近了身來,低低的問道:「你老人家也瞧見了那紅雲老祖麼?這倒是一樁奇事,在今天的這麼一個盛會中,他大可出上一下風頭的,倒又不露面起來了。」 金羅漢笑答道:「我也沒有瞧見他。不過,他的脾氣很是有些古怪。或者現在正藏匿在那一個所在,定要到了相當的時間,他又突然的出現在人前了。我們且不必去管他,我們只要自己盡力的幹了去就是。」 金羅漢一壁說,一壁又舉眼向著前面望了去。只見他們所站立的地方,正當著這邛來山的半腰,卻是一個十分寬廣的所在,大概不論在這山上山下,再也找不到第二處像這麼寬大的地方的了。當著那中央,卻建設起一座高臺來,那規模,比之那天所設的那個祭台,要宏大到了好幾倍。再過去約莫離開了幾尺的地方,又設了一個台,規模卻要差上一些。 照情形瞧來,中央的那個台,那就是擂臺,照他的地位是如此的寬廣,盡可有好幾個人在上面走得場子的。旁邊的那個台,只不過供他們一方面的人休息休息罷了。在中央的那個擂臺上,正中還高高的掛上了一方匾額,旁邊又掛著了一副對聯。這也是一般擂臺上應有的一種點綴,毫不足道的。 不過,普遍擂臺上的匾額,總是寫著「為國求賢」,「以武會友」的這些字眼。前者大概指明這擂臺是由官府發起的,有點選拔人才的意思,後者則說明這擂臺雖不是官府所發起,卻也有上一種研究武藝、提倡武藝的意思。那無非要把在擂臺上比武的這種事情,不算作怎樣的窮凶極惡,而欲將雙方狠鬥死拚的一番情形,借著這些個好看的字眼,輕輕的掩飾過去便了! 這在金羅漢的眼中,差不多已成司空見慣。然他現在把這張匾額上的四個字一瞧時,不免輕輕的罵了一聲:「放屁!」原來,竟是「一決雌雄」四個字。哭道人的所以擺設這個擂臺,本是要和昆侖,崆峒二派一決雌雄,看最後的勝利究竟屬那一方。他如今倒也好,居然一點也不掩飾的,把這番意思宣告了大眾了。 再瞧那一副對聯時,更是荒謬到了絕倫。上聯是:「拳打昆侖,足踢崆峒,且看我邛來創成新事業」,下聯是:「肩擔孔子,手攜釋迦,將為吾老祖拓大舊根基」。簡直把他們一派要獨霸稱雄的一番意思,完全都說了出來,而且把昆侖、崆峒二派看得一個錢也不值,竟以為可以對之拳打足踢的了! 金羅漢看到這裡,不禁連連搖頭歎息道:「太狂妄了,太狂妄了。照這樣看來,哭道人真是一個草包,那裡能成得什麼大事呢。只是那鏡清道人,似乎要比他高明一些,既然身為台主,怎麼也由著他這麼瞎鬧的呀。同時又想到,幸而這邛來山僻處在一隅,不大為人家所注意,又有那個胡塗總督,為了受著哭道人醫治好他愛女的病的一點私惠,在暗地庇護著。所以盡著這哭道人如此無法無天的鬧了去,否則,官府方面如果一注意之下,前來干涉起來,恐怕還有什麼大亂子鬧出來呢!」 正在想時,耳邊忽聽得橐的一聲響,接著又是砉的一聲,好像有一件什麼重物墜落在地上了。 金羅漢忙循著這種聲響傳來的方向,把視線投了去,方知:懸在擂臺正中的那方匾額,已給人家用鏢打了下來了。心中正在稱快,卻又見夭矯得同游龍一般的二支鏢,分著左右二翼,飛也似的射了去,恰恰打個正著,把那掛在兩旁的一副對聯,也在一個時間中打落了下來了。於是,一片歡呼之聲,便同春雷一般的響了起來。 在這歡聲之中,不但是誇獎著放鏢者的手段高強,並還稱許著他的意思極為不錯。這種荒謬絕倫的聯匾,是應該把他們打落了下來的。歡聲甫止,又聽得擠在台下的許多人,不約而同的,叫喊了起來道:「打得好,打得真好,不要臉的台官還是趕快的走出台來罷,不要再躲著拿什麼矯了。」 這一叫喊,他的力量可真是來得不小,只見一陣騷亂之中,便從山峰最高處,潮一般的湧出了不少人來,並先先後後的,齊向旁邊的那個臺上走了上去。但是一說到當時的情形,卻真可用得上「騷亂」兩個字:有的是駕雲而下的;有的是從上面跳了下來的;有的是循著山道一級級的攀援而下的;而就在他們這樣走下山來的中間,可看出他們各人武藝的高下。 金羅漢瞧到以後,不覺暗暗的好笑道:「這真是所謂烏合之眾。如此看來,他們自己雖一味的在那裡吹著牛,請到了那一個能人,是具著怎樣的一種工夫的。又請到了那一個能人,是會上怎樣的一種法術的。其實一點兒也不可靠。大概除了鏡清道人這個大大的靠山以外,不見得真有什麼能人了罷!」 就在這個當兒,又聽得台下的人一片聲的在嚷著道:「啊啊,台官來了。原來是拿這個次等貸先出場,頭等貨還要放在後面的呢!」在這幾句話之下,顯然含上有很不堪的一種嘲笑的意思,原來這次出場的,卻就是哭道人本人,並不是鏡清道人。 照大家最初的一種推想,還以為哭道人既把鏡清道人請了來作台主,總是由鏡清道人出場的罷。幸虧,哭道人的臉皮也真是來得老。盡人家在台下這麼的向他嘲笑著,他非但一點不以為意,還像是充耳不同的樣子。只是把手向著台下亂搖著,請大眾不要喧嘩。 好容易,總算台下的人已是止了喧聲。哭道人便放出一派非常宏亮的聲音來道:「我們為什麼要在這裡擺沒下一個擂臺,諸位既然不遠千里而來,大概心中多已十分明瞭,我也不必再為細說的了。不過,既然擺設得擂臺,無非是要大家較量一下的意思。那麼,我們將怎樣的較量一下呢?哈哈,我倒想得了有一個新鮮的法子了。不知諸位也贊成不贊成?」 不知他究竟想得了怎樣的一個新鮮法子?且待第一百四十八回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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