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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九回 失杯得杯如許根由 驚美拒美無限情節(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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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茂瞧在眼中,不覺暗暗叫苦道:「糟了,糟了!我今日竟墮在魔窟中了。這明明是那馬上的少女看中了我,特地設下了這個陷阱,叫那老漢騙我進來的。加之她不但是一個人,還有一個幫手。而這個幫手,比她更是來得冶蕩,我那裡還能逃去他們的掌握之中呢?那我要到雲南去省親,不是已成為夢想麼?但我那白髮飄蕭的老父,或者還正眼巴巴的望我前去呢!」 他正想到這裡,那環肥的早已鶯聲嚦嚦的說道:「嘉賓遠來,有失迎迓,實是抱歉之至。現在且請在此間小住數天,讓我們一盡東道之誼呢!」說完,又舉起媚眼向小茂瞟上幾瞟,並嫣然的一笑,一壁展詢他的籍貫姓氏。小茂只得依實奉告。並說明省親心切,當萬不能在此耽延。 這話一說,那燕瘦的依舊一言不發,只向他睨上一眼。那環肥的,卻又笑著說道:「這是公子的一片孝心,我們怎敢再把公子強留?不過今天已是入夜,並不是趕程的時候,何妨屈留一下,且盡一夕之歡呢?」說完,又回顧那燕瘦的道:「翠妹,你且出去吩咐一下,教他們趕快把酒席送來,我們就在此飲宴。」燕瘦的噭應一聲,就姍姍的出去了。 環肥的便又和小茂閒談起來。便說起她們姓王,怙恃早失,只有姊妹二人,形影相依,寄居在這紅葉村中。她自己名碧娥,年方二十一歲。妹子名翠娟,年只一十有八。至於那個老漢,並非她們的親屬,不過一個紀綱之僕罷了。 小茂只唯唯的在旁靜聽著,不敢和她多兜搭。 碧娥卻又接著笑說道:「但在這荒村之中,家內僅有幾個女子,一個老僕,而沒有什麼壯男,難免不被歹人覬覦!終究不是一件事情。所以,我很願替我妹子物色一個如意郎君。萬一為求事情便利起見;姊妹二人共事一人,效學英皇故事,我們也是情願的啊!」說到這裡,又向小茂嫣然一笑。小茂倒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了! 一會兒,已把酒席排好,翠娟也已回進室來。碧娥便肅小茂入席,她自己和翠娟分坐左右作陪。小茂雖口飫珍饈,飽餐秀色,在表面上瞧起來,似乎享足豔福!然他的這顆心,卻似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升降個不定。暗想: 「照事勢瞧來,竟是愈逼愈緊了。她竟把效學英皇的這些話,也一點不怕羞的說出,可見已胸有成見。萬一弄得不好,她竟對我強迫起來,這如何是好呢?不是要把我一身坑送在這裡?而再要和我老父見面,不是也永遠沒有這個日子麼?」 他這麼的一想,更加如坐針氈了。只是目觀鼻,鼻觀心,一眼也不旁瞬,顯著十分恐懼的神氣! 碧娥瞧在眼中,倒又笑起來道:「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紀,竟是這般道學面孔。但是我們也是好好人家,並不是誘人入阱的妓女,你為什麼這般的怕懼我們呢?我勸你還是放下些心,隨隨便便的飲啖罷!」說著,又將身子靠近一下,舉起自己手中的一隻杯子,做出硬欲勸飲的樣子。 這一來,可更把周小茂急壞了,忙道:「不要如此,我自己會飲呢。」碧娥便又格格的憨笑道:「好!那麼,你自己舉起酒杯來飲。否則我真要不客氣,實行灌酒給你吃了。」小茂弄得沒法可想,只好將酒杯舉起,攢眉一飲而盡。 可是作怪得很!小茂在這杯酒未飲以前,神志十分清明,只有一個遠戍雲南的老父在他心頭。眼前雖放著這麼一雙如花似玉的妙人兒,他不但未有什麼留戀,還把她們當作蛇蠍一般。這一杯酒一入肚,卻大大不然了。他那時刻不忘的老父,印象已漸趨漸談,終至於模糊一片,暫時把來擱置一邊。而對於這一雙少女,卻十分熱戀起來了。暗想: 「我的年紀,雖只有十五歲;然而發育得早,已成了一個壯男。這種男女愛慕之情,當然是免不了的。現在既有兩個美貌女郎對我十分鍾情,甘心委身事我,我怎可辜負她們的美意呢?同時並覺得美貌的女郎,實是一般男子無上的安慰品。倘然有人甘把現成的豔福拋卻,不將她們來安慰自己一下,這真是一個大大的呆子了!」 這麼一想,這雙姊妹花,在他眼中瞧來,更覺比前來得美麗,竟如天仙化人一般,而在行動之間,也就不知不覺的有些放浪起來。十分乖覺的碧娥,那裡有瞧不出的道理?當然更是眉開眼笑的,在旁殷勤勸飲。 只有翠娟,依舊默坐一旁;並且雙蛾緊蹙,好似有下什麼心事一般。碧娥向她瞧了一眼,又笑嘻嘻的說道:「碧妹,嘉賓在座,你為什麼這般模樣?莫非嫌悶飲乏歡麼?那我們何不離座而起,對舞一回寶劍?這或者也是娛賓之一道!」 翠娟聽說,忙說:「使得!」雙蛾倒又漸漸展開了。隨即相將離座而起。早有小婢將劍送來。二妹即掣劍在手,立了一個門戶,相將對舞起來。她們對於劍術一道,似乎很有點兒工夫的。在初舞的時候,舞勢尚是十分紆徐,還能分得出這是碧娥的劍,這是翠娟的劍。舞到後來,急如疾風驟雨,竟把兩股劍氣,團成了一道寒光,再也分辨不清了! 這一來,真把個周小茂眩得眼花撩亂。而心中也一半兒是忻喜,一半兒是驚惶。忻喜的:這一雙姊妹花,不但是貌豔如花,神清如水,還具上這驚人的絕藝。如今竟肯雙雙垂青於己,這真可稱得希有的奇遇了。驚惶的:自己究竟有下什麼本領?對於這一雙文武兼全的姊妹花,將來如何對付得下呢? 好容易,二姝齊說一聲:獻醜!各把劍勢收住。但仍神完氣足,略不嬌喘一喘,更把小茂佩服得五體投地!卻又聽碧娘笑著說道,「你瞧怎樣?沒有什麼批評麼?」 小茂道:「我對於武藝,完全是個門外漢,那裡懂得什麼好歹。不過像你們二位剛才的舞劍,就是門外漢看了,也能知道劍藝確已登峰造極。除了連說幾個好字之外,還有什麼旁的話可說呢!」 碧娥道:「能博得你說上一個好字,那我們的劍術就是不好,也要說好了,但除了說好之外,你總還應賀上我們一杯啊。」說著又笑盈盈的走到他的身旁,捧起一杯酒來,送到嘴邊。 這時的小茂,已和先前換了一個樣子,只覺旨酒美色,都可以陶醉他的心靈,而使他得到無上的快樂。因此竟情情願願的,把嘴湊了上去,一飲而盡。可是這酒不比尋常,是特地制來蠱惑一般男子的。何況,小茂平日又是涓滴不飲的一個人,那裡禁得起這酒力的發作?不到一刻工夫,頭腦間早已覺得天翻地覆,竟暈倒在席上了。 等到醒了過來,不知已隔了多少時候。卻見此身已不在酒席上,而僵臥在錦茵繡褥之間。更有一股似蘭非蘭、似麝非爵的香氣,直襲他的鼻觀,使他不由自主的,將睡眼揉上一揉,向身畔一望,則見赫然臥著一人。再就這燁燁的燭光下,細細一辨那人的面目,不是那嬌媚絕倫、肥如阿環的碧娥,又是什麼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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