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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李宗論京東盜賊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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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豐) 右臣伏見自來河北、京東,常苦盜賊,而京東尤甚。不獨穿窬祛篋椎埋發塚之奸,至有飛揚跋扈割據僣擬之志。近者李逢徒黨,青、徐妖賊,皆在京東。凶愚之民,殆已成俗。自昔大盜之發,必有釁端。今朝廷清明,四方無虞,而此等常有不軌之意者,殆土地風氣習俗使然。不可不察也。漢高帝,沛人;項羽,宿遷人;劉裕,彭城人;黃巢,宛朐人;朱全忠,碭山人。其餘歷代豪傑出於京東者,不可勝數。故凶愚之人,常以此藉口,而其材力心膽,實亦過人。加以近年改更貢舉條制,掃除腐爛。專取學術,其秀民善士,既以改業,而其朴魯強悍難化之流,抱其無用之書,各懷不逞之意。朝廷雖敕有司別立字號,以收三路舉人,而此等自以世傳樸學,無由複踐場屋,老死田裡,不入彀中,私出怨言,幸災伺隙。臣每慮及此,即為寒心。 揚雄有言:「禦得其道,則天下狙詐鹹作使,禦失其道,則天下狙詐鹹作敵。」 而班固亦論劇孟、郭解之流,皆有絕異之姿,而惜其「不入于道德,苟放縱於末流」。是知人之善惡,本無常性。若禦得其道,則向之奸猾,盡是忠良。故許子將謂曹操曰:「子,治朝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使韓、彭不遇漢高,亦與盜賊何異。臣竊嘗為朝廷計,以為窮其黨而去之,不如因其材而用之。何者?其黨不可勝去,而其材自有可用。昔漢武嘗遣繡衣直指督捕盜賊,所去以軍興從事,斬二千石以下,可謂急矣。而盜賊不為少衰者,其黨固不可盡也。若朝廷因其材而用之,則盜賊自消,而豪傑之士可得而使。請以唐事明之。自天寶以後,河北諸鎮相繼僣亂,雖憲宗英武,亦不能平。觀其主帥,皆卒伍庸材,而能於六七十年間與朝廷相抗者,徒以好亂樂禍之人,背公死黨之士,相與出力而輔之也。至穆宗之初,劉總入朝,而河北始平,總知河北之亂,權在此輩,於是盡籍軍中宿將名豪如朱克融之流。薦于朝,冀厚與爵位,使北方之人,羡慕向進,革其亂心。 而宰相崔植、杜元穎,皆庸人無遠慮,以為河北既平,天下無事。克融輩久留京師,終不錄用,饑寒無告,怨忿思亂。會張洪靖赴鎮,遂遣還幽州,而克融等作亂,複失河朔。 今陛下鑒唐室既往之咎,當收京東、河北豪傑之心。臣伏見近日沂州百姓程棐,告獲妖賊郭進等。竊聞棐之弟岳,乃是李逢之黨,配在桂州,豪俠武健,又過於棐。京東州郡如棐、嶽者,不可勝數。此等棄而不用,即作賊。收而用之,即捉賊。其理甚明。臣願陛下精選青、鄆兩師,京東東西職司,及徐、沂、兗、單、濰、密、淄、齊、曹、濮知州,諭以此意。使陰求部內豪猾之士,或有武力,或多權謀,或通知術,數而曉兵,或家富於財而好施,如此之類,皆召而勸獎,使以告捕自效。籍其姓名以聞於朝,所獲盜賊,量輕重酬賞。若獲真盜大奸,隨即錄用。若只是尋常劫賊,即累其人數,酬以一官。使此輩歆豔其利,以為進身之資。但能拔擢數人,則一路自然競勸。貢舉之外,別設此科。則向之遺材,皆為我用。縱有奸雄嘯聚,亦自無徒。但每州搜羅得一二十人,即耳目遍地,盜賊無容足之處矣。曆觀自古奇偉之士,如周處、戴淵之流,皆出於群盜,改惡修善,不害為賢。而況以捉賊出身,有何不可。若朝廷隨材試用。異日攘戎狄,立功名,未必不由此途出也。非陛下神聖英武,不能決行此策。臣雖非職事,而受恩至深,有所見聞,不敢瘄默。謹錄奏聞,伏望敕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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