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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二十九


  某今日伏讀赦書,有責降官量移指揮,自惟無狀,恐可該此恩命,庶幾複得生見嶺北江山矣。幸甚。

  又見赦文雲:「訪聞諸路轉運司,有折科二稅過重,致民間輸納倍費涉於掊剋者,令提舉司舉察關提、轉先次改正,依條折科訖奏。」此一節非常赦語,必是聖主新意。主上自躬聽斷以來,事從仁恕。如孫載不奏災傷沖替,廬、壽等州罷配買茶之類,皆非有司所及。乃天衷英發,恤民之深意,恨遠不盡聞。然亦得北方故人書,皆雲仁聖日躋,兼有昭、裕二陵德美。某雖廢棄,曾忝侍從,大恩未報,死不敢忘,聞此美政,不勝踴躍。正輔忠愛之深,想同此意。

  然惠州近日科折秫米一事,正違著此赦文,甚可懼也。赦文雲:「訪聞折科二稅過重,致民間倍費,涉於掊剋者,令覺察改正。」今惠州秋田大熟,米賤傷農,而秋米六萬餘碩,九分二厘以下納人戶賣米,(眾人皆雲今年米實無價,若官中價錢緊急,人戶更不敢惜米,得錢便賣,下稍不過三十文足。)二鬥已上,方納得一鬥。豈非赦文所謂折科過重,使民倍費者乎?謂之掊剋,顯見聖意疾之甚矣。赦文榜在衢路,讀者已有此謗,可不懼乎?

  謹按《編敕》,支移折變,令轉運司相視豐歉,務從民便。詳此敕意,專務便民,豐則納米,歉則納錢。今乃返之,違條甚矣。某切謂提刑、提舉司當依赦文檢坐此條,改正施行。

  昨日惠守詹君,申轉運司乞指定第一等丁米二萬九千余碩納錢,其餘第一等以下稅米及第二等以下米三萬餘碩,並從民便,任納米錢。(詹欲某與兄一言,時已致書具論矣。)此雖少蘇疲民,然亦未依得今來赦敕也。如赦敕意,第一等人戶,豈可令倍費乎?某恃兄洞照,不避僣易,請兄與傅、蕭二公面議共行下一文字雲:「所有今年折科秋米,並只依見在市賣實直估定。其第五等人戶,並聽情願,任納錢米,更不拘前來元科數目。」如此,方依得今來赦文外編赦指揮,而一路之民遂少紓也。

  但聞得東路州郡,大率米多支少,故運司常有積滯腐敗之憂,不可不為之深慮。若能權利害之輕重,取捨從宜,則拘多補少,固自有術,何至作此違條害民之事乎?(昨日書中所陳役人見錢,奏乞一半折米,此公私兩利之策也。)大凡人戶,去州縣遠者,及下戶稅米零碎者,皆願納錢。只為州郡估得價高,(大抵官吏皆畏懼上司,但加三以上估價。滑胥俗吏,結為一片,靡不如此。須是上司痛加約束,則此風庶幾或可革也。)致人戶只願納米。今運司既患米多支少,歸於腐敗,所損不小,即須權此利害。不知估價稍低,而常得見錢,以救運司闕乏,與空估高價,而令人戶只願納米,積滯腐敗,終為糞土者,得失孰多?若能痛加打罵郡中俗吏,令中平估價,則人戶必有大半願納錢者。豈非運司大利乎?今惠州每年支米,不過九千,九千之外,累百钜萬,雖未腐敗,而無可支遣,與糞土

  何異。若上等人戶,必欲納又不失高價,則須是州縣盲枷瞎棒,以膏血償填,縱忍為之,奈赦文何。

  某不避僣易,欲兄專為此,一到廣州,與傅、蕭面議,反覆究竟,權利害。

  二公皆仁人君子也,必商量得成。即願三司連銜入一文字,專牒逐州知通,大略雲:今年秋熟,恐米賤傷農,所以聽從民便,任納錢米。又緣逐州米多支少,恐有腐敗積滯之憂,深慮倉專鬥級等,意欲多納正色,用幸計會司屬及行人等高估米價,令人戶納錢倍費,只願納米,致將來納多支少,積滯腐敗,不委逐官專切覺察須管。一依見在市賣中價,不得輒有絲毫加抬,仍具結罪保明申上。如牒來到日,已曾高估者,許改正裁減,務令便民訖,申其高估干係人,並與免罪。如經逐官保明後,卻察探得知依舊高抬大估,比見賣直價有加分文,致人戶不願納錢,將來積滯官米,即官吏並須勘奏,乞行朝典。若蒙採用芻蕘,一路生靈受賜也。

  恃眷知,如此率易,死罪!死罪!此事切勿令人知出不肖之言也。切告!切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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