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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初士文集序


  蕭伯玉敘初士之詩,以宣州諸葛筆自況,謂二管之外,別無常筆以應柳誠懸之別求,不如初士之才,隨地而出,予取予求而無不有之也。伯玉心折于初士,而厚自矜重其作,故其言如此。吾以為善言初士之詩文者,宜莫如伯玉。初士夙承家學,掉鞅詞壇,感慨立節,千里頌聲。世之予取予求,不啻如諸葛之筆,而其望而走集者,亦豈必皆右軍、誠懸。假令厚自矜重,必待右軍、誠懸而後畀之以善筆,譬之尋錦丈帛,非不蓋麗,用以衣被天下,其可得乎?初士才氣橫溢,詞源倒流,如噴泉之湧出,如龍氣之騰上,袖可以代筆,發可以揾墨,三錢雞毛筆可以縱橫揮灑。葛洪有言:「廟堂之上,高文典冊用相如;軍書旁午,羽檄交馳用枚皋。」伯玉之與初士相為則兩傷,偏至則雙美。故曰:善言初士者,宜莫如伯玉也。雖然,伯玉亦聞誠懸之論筆乎?毫管甚佳,出鋒太短,傷於勁硬。所要優柔,出鋒須長,擇毫須細。鋒長則洪潤自繇,毛細則點畫無失。此善喻也。孔子作《春秋》,隱、桓之際則章。太史公亦曰:「藏之名山,傳之其人。」蓋寬饒、楊惲之徒,以語言文字得禍者,鋒短而毫勁之故也。初士抱長沙、忠州之志,其言多指陳時政,流涕太息,其大指歸於明主德、頌相業,以忠君憂國為能事。定交而求,易心而語,殆有得于鋒長毛細之諭乎?他日高門省戶,出入諷議,題薰風之詩,而效正筆之諫,置宣州二管於退塚,曰毛錐子安足用也?伯玉之所以相況者,又將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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